“我开玩笑的。”冯究望又说,“你干嘛这么紧张?”
他轻松打破僵局,俞还却没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绷,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一点也不好笑。”
“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那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俞还跟他走了两步,意识到自己是被他引导着走,很快顿住了,回头看:“你不等那个女生吗?”
“谁?”冯究望反应了一下,“楚夏怡?为什么等她,我俩不顺路,她来找他们导员的。”
俞还站定,“不等等她吗?”
他今天穿了浅色系的羽绒服,衣帽上一圈毛绒绒几乎遮住半张脸。他是怕冷,动物一样缩成团,眼睛又防备似的盯紧冯究望。
冯究望的眼睫垂下来浓密阴森地垂下,“俞还。”
俞还:“要叫老师。”
之前很多次都忘了纠正,这或许也是他的过失。是他太过纵容眼前这个学生了。
“我和楚夏怡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之前是不是就说过了?需要我重复第二次吗?”冯究望忽然贴过来,离得非常近,冬服总是很厚,衣服贴在一块近似一个拥抱。
俞还没动,好像退一步就是认输了,眼睛执拗地回看。
“我哪里知道你是不是在唬我。”
冯究望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嘴巴半张开又合上,最后闷闷变成:“我干嘛唬你?”
老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俞还说完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不该这么和冯究望讲话。再一次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的人是他。
这一回是他的错,他认了,一瞬间泄了所有的气,叹息道:“走吧,去吃饭,今天是最后一次,我请你。”
“那不应该去外面吃顿好的吗?”
“你别得寸进尺啊。”
食堂三楼是有包间的,俞还当真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点几个菜,最后被冯究望拉着帽子拽到打饭的窗口。
“没让你真的请客,别纠结了。”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外面已经是黑天。冬天的夜总是来得突兀,忽然一下就变得很黑了,雪还在下已经在地上铺厚厚的一层,有强烈的反差,入目刺眼的白。
按照惯例俞还叮嘱道:“下雪了地滑,你是要回宿舍吧?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那样温柔的叮嘱,对每个学生都体贴入微。
冯究望为这份熟稔的关切感到不满,假装没听到,头都没点。
俞还问:“你听到了吗?”
冯究望这才“嗯”一声。
“那你快回去吧,外面这么冷。”
冯究望却没有走。
“还有什么事?”
冯究望轻轻拽住他的衣角,“我要去自习室,和你一道走。”
“你连书都没带。”
“那我现在回去拿,你在楼道里等我。”
“我为什么要等”俞还说到一半没说下去,因为冯究望露出被抛弃的狼崽一样的表情,虽然是头狼,但到底还太小了一点,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他松口道,“那好吧,我等你。”
冯究望上楼时碰到了正好往楼下走的卫洋。卫洋直接站定在原地,脚都不往下迈了,直愣愣看着他,冯究望则是一个侧身从他身边晃过去,压根不抬头看人,匆匆往上走。卫洋的目光又紧跟上去。
在意的人只有他而已。
冯究望毫无畏惧。
性向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吗?几个月前还混迹在夜店里的人,几个月后竟然告诉他男人也可以。
卫洋觉得这未免太过好笑,当真忍不住摆出一个笑脸,惊愕的不可置信的笑容显现在他脸上有一种滑稽感,随即那笑又消失,空落落什么都不剩下,连眼都是无神的。
冯究望到底有什么不敢做的?他什么都敢,不管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在他的口中在他的行动下都要变得顺理成章。
仿佛天下下来就是那样的性格,与大多数人不一样,别人时刻都能注意到——这个人是与众不同的。少年人的恣妄张狂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冯究望只拿了单薄的一本书下来,上面夹着一根笔,晃悠悠要掉不掉的。俞还从上到下打量他:“你真的是去学习的吗?”
雪下得小了一些,细细密密地往下坠。从学生公寓到教学楼有十几分钟的脚程,其间有条学生爱走的小路,冯究望走得快,一下把俞还带到那条路上,俞还还问:“这儿也能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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