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绑架了,都不见惧色,此时怎么可能会怕?她冷笑道:“好啊,我等着看你如何不客气。”
船夫和船娘见势不对,不敢惹事,跳下水逃了。
防风意映挥了下手,从她的袖中射出一排短箭,也不知是她射偏了,还是恰好有雾气挡了一下视线,大部分的箭居然是朝着颛顼去的。
颛顼知道她是防风意映后就用灵力罩着阿念和海棠,此时阿念和海棠没事,他又怕伤着小六,只勉强躲开了所有短箭。
还没来得及喘息,又是几排短箭过来,不过阿念和海棠已经反应过来,两人灵力都不弱,防风意映又不是真要射她们,两人自保没有问题。
不少短箭钉在了船身上,防风意映不愧是防风家数一数二的高手,这种威力不大的袖箭就震裂了船身,只听咔嚓声不绝于耳,整条船分崩离析,四人都掉进了水里。
小六心中暗喜,颛顼、阿念和海棠是在高辛长大,只要入了水,那可像是回了故乡,就算不把对方的船弄翻,水遁应该没问题。可是,她震惊地看到颛顼和阿念居然不会游水,而那个被海棠打成落汤鸡的婢女叫了一群婢女,正齐心合力地痛打落水的海棠,海棠被缠得无法去救阿念。
小六只能冒着防风意映的箭雨去救颛顼和阿念,颛顼虽然不会游水,却不慌乱,用灵力让自己的双腿木化,浮在水面。阿念却紧张慌乱地都忘记了自己有分水之能,已经呛了好几口水,眼见着就要沉下去。
颛顼对小六说:“不用管我,救阿念。”
小六只能先去救阿念,“你一切小心。”
阿念一碰到小六,立即像八爪鱼般地缠住小六,连男女之防都顾不上了。小六灵力低微,力气没阿念大,被阿念带着向湖底沉去,却恰好避开了两支射向她后心的箭。
小六狠狠地在阿念的后脖子上敲了下,把阿念打晕,带着阿念快速地逃离。一口气游到岸边,她趴在岸边,累得直喘气。
小六掐着阿念的人中,把阿念弄醒,“我要去救颛顼,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大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楚,好似四周都潜伏着怪物。阿念全身哆嗦,却坚强地点了点头,小六拍拍她的脸颊,“躲好,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
小六转身跳进湖里,去找颛顼。
虽然雾气弥漫,难以分辨方向,可小六碰到过比这恐怖得多的天气,她游回了他们落水的地方,可是湖面上竟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小六不死心,一圈圈地游着,寻找着颛顼。
找了好久,没有找到颛顼,却看到海棠浮在水面上,昏迷不醒,左腿上中了一箭。小六再忍不住,也顾不上藏身了,扬声大叫:“哥哥、哥哥……”
小六拽着海棠,边游边叫,始终没有人回应。小六只能带着海棠回去找阿念。
阿念蜷缩着身子,躲在草丛中,白茫茫的大雾,让她变成了瞎子,夜枭凄厉的啼叫都让她恐惧。
当听到水声淅淅沥沥,她手蕴灵气,紧张地盯着前方。白雾中浮现出一个怪物的黑影,蹒跚地走向她,她正紧张得全身颤抖,怪物走近了,却原来是小六扛着海棠。阿念激动地冲出去,“小六。”
小六看到阿念眼角的泪痕,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露宿山野时,也是这般惊惶不安。她拍拍阿念的肩,赞道:“你很勇敢嘛!”
阿念不好意思,立即做出了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哥哥呢?海棠怎么了?”
小六把海棠放下,“后背被打了一掌,腿上有箭伤,有我在,死不了。”
小六喂海棠吃了颗药丸,想撕开海棠的裤子,阿念红了脸,“不能等到回去再医治吗?”
“这么大的雾,你知道怎么往回走吗?这一箭虽没射中要害,可我对这位防风小姐实在不敢低估,不早点医治,我怕海棠的腿会残了。”
“可是、可是你是男的!”
小六哧一声撕开了海棠的裤子,“大不了就娶她呗!”
阿念想想也是,却有点不甘,“哼!便宜了你!”
小六用力拔出箭,对阿念说:“赶紧把你的好药都拿出来。”
阿念先拿了个扶桑木瓶给小六,“里面是浸泡着扶桑花的汤谷水。”
小六把水倒在伤口上,水一点点把伤口上发黑的肉蚕食掉,露出鲜红的干净血肉。
阿念又拿了一个玉瓶,递给小六,“里面是用归墟水眼中的水和灵草炼制的流光飞舞丸。”
小六连着捏破了三颗药丸,药丸化作了几百滴紫蓝色的水滴,好似流萤一般绕着伤口飞舞,慢慢地融入伤口,伤口的血很快就止住了。
小六开始包扎伤口,“好了!”
阿念担忧地问:“哥哥呢?”
小六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只能尽快返回驿馆,让蓐收去查。”
小六背起了海棠,对阿念说:“走吧。”
阿念跟在小六身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大雾中,看不清路,湖边的路又十分泥泞,每一脚踩下去都不知道自己会踩到什么,精神紧绷,时间长了,阿念觉得很累。可灵力低微的小六背着一个人依旧走得很平稳,神情也十分镇定,好似不管多大的雾,都不能遮住她的眼。小六的平稳镇定感染了阿念,也让阿念很不好意思,她咬着牙,紧紧地跟着小六。即使觉得听到了蛇游走的声音,她也紧咬着唇,一声不发。
小六走到了一处坡地,冲着白雾叫起来:“船家,双倍价钱,去赤水城。”
竟然真有声音从白雾中传来,“好嘞,您等等。”一点灯光亮起。
小六带着阿念朝着灯光走去,果然看到有船停在岸边。
阿念上了船,心下一松,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船上,惊讶地问小六:“你怎么知道这里停着艘船?”
小六一边轻轻放下海棠,一边说:“昨天傍晚,我们是逆着这条河去的湖上,我看到了船家停在这里生火做饭。”
阿念不相信地说:“扫一眼就记住了?你又不能预见我们会遇险。”
小六淡淡一笑,“如果时时生活在危险中,不记住就是死,记住却会多一分生机,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习惯,不去刻意记,也会留意。”
阿念盯了小六一眼,不说话了。
船夫和小六商量:“眼见着天就要亮了,太阳一出来,雾很快就会散去,不如等等再走。”
小六问:“你自小就生活在这里吗?”
“祖祖辈辈都生在赤水,死在赤水。”
“从这里往下是顺流,我看河流很平稳,不如我们慢慢地顺流飘着,等雾气散一些了,再加速。如果一个半时辰内赶到赤水城,我再加钱。”
船夫琢磨了一下,应道:“好嘞。”
船夫在船上多点了两盏灯,自己立在船头,谨慎地张望着。
船平稳地顺流而下,约摸半个时辰后,雾气开始消散,已经能看到几丈外,船夫开始摇橹加速。随着大雾的消散,船的速度越来越快,雾气还未完全消散,已经进了赤水城。
驿馆前就有河,在小六的指引下,船夫直接把船停到了驿馆前。
阿念未等船停稳,就跃上石阶,赶去拍门。小六把钱给了船夫,背起海棠,走上岸。
开门的侍从看到阿念和小六的狼狈样子,立即派人去叫蓐收。
蓐收已经起身,正在洗漱,听说海棠受伤了,顾不上再洗漱,立即冲了出来。看阿念完好无损地站着,他才松了口气,对阿念说:“只要你在,我就知道太平不了,只有事大事小,绝不可能没有事。”他对身后的婢女吩咐:“把海棠送回屋子,让医师去看看。”
阿念也顾不上和蓐收拌嘴,说道:“颛顼哥哥不见了。”
蓐收刚散开的眉头又聚拢到一起,“你仔仔细细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阿念从他们傍晚遇见那个紫衣小姐讲起,一直讲到晚上再次相遇、爆发冲突。小六等阿念全部讲完后,才说道:“动手的女子叫防风意映。”
蓐收说:“竟然是她!”
阿念忙问:“她很有名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蓐收无奈地说:“青丘公子涂山璟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