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使劲地、用力地,张着嘴巴,和着咳出的血,用尽力气问:“有没有……受伤?”
夏彤哭着摇头:“我没事,我没事!你也要没事!你也要没事啊。”
曲蔚然像是放下心一般,扯着嘴角,恍惚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曲蔚然!你看着我!看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夏彤大声地哭喊着,站起身来,拉住一个过路的大叔哀求道:“叔叔,叔叔你救救他吧!”
“你救救他吧!求求你了!”夏彤扯着那个男人像是扯着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哭着求着,“求求你了,救救他吧。”
那男人拉起夏彤:“你别这样,我已经叫救护车了,马上就来了,别急,别急。”
夏彤一直哭着,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曲蔚然的额头,鲜血不停地从她手缝中流出来,染红了她的双手,她漂亮的新裙子。曲蔚然觉得温度正从他身上一点一点地流逝,全身变得冰冷,那种快要死亡的感觉向他袭来,他惊恐地睁大眼,他不要死!他不能死!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人生的意义,生命的价值!他不想就这么死去!
更何况……
更何况他若死了,夏彤可怎么办?
救护车的声音传进他耳里,他第一次觉得这刺耳的声音是这么好听,像天籁一般,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搬动,搬上救护车。他的手一直被夏彤紧紧握着,他看见夏彤跟着他的担架上了救护车,他忽然轻轻地笑了,嘴角又涌出一丝血沫,可他依然固执地微笑,她没事,她真的没事,真好。
夏彤紧紧地握着曲蔚然的手,见他眼神开始涣散,便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夏彤觉得救护车开了好久好久才到医院,她跟着担架车将曲蔚然送进手术室,看着亮起的手术灯无助地站在门外哭泣着。她不时地抹着眼泪,忽然她发现,手背上沾着的不是透明的泪水,而是鲜艳的红色,那是曲蔚然的鲜血。夏彤捂着嘴唇,哭得更加悲伤,肩膀被人揽住:“夏彤,你没事吧?”
夏彤回过头来,望着身后俊秀的女孩,像是看见依靠了一般,哭着扑过去:“严蕊!”
严蕊紧紧地抱着夏彤,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小声地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
“我好怕……”怀里的夏彤声音轻得像是在飘。
“别怕,我在这,陪着你,别怕,他不会有事的。”
夏彤像是得到安抚一般,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连哭泣着的哽咽声也渐渐没有了。她的手紧紧地抱着严蕊,脸埋在她的胸口,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严蕊不停地安慰她:“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不要怕。”
过了好久好久,严蕊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她像是傻了一样抱着夏彤,眼睛瞪得大大地望着前方,像是雕像一样站着,一向洒脱的双眼忽然红了起来:“夏彤。”
空荡的医院长廊上,她听见自己这样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夏彤……”她又叫了一声,可还是无人回应,泪珠就这样从眼眶滑落,像是不要钱一般往下直落。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穿着白衣的医生对着泪流满面的严蕊说:“姑娘,别哭了,里面的人救回来了。”
严蕊抬起呆愣愣的双眸,望着医生说:“她死了。”
医生奇怪地望着她,正想说里面的人真没事的时候,就看见面前紧紧相拥的两个女孩,像是承受不住一般,轰然倒下。那个短发的女孩,紧紧地抱着满身鲜血的长发女孩,轻轻地仰着头,无助地望着他问:“医生,夏彤是不是死了?”
医生诧异地睁大眼,蹲下身来,拨开长发的女孩一看,那女孩,眼耳口鼻,七窍流血,早已死去多时……
曲蔚然醒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当他睁开眼睛,找不到夏彤的那一刻,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般,呆滞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不去问,也不去找;不去听,也不去想。
来看过曲蔚然的人都说:“那不是悲伤,而是绝望,铺天盖地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