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僵直了脖子,没有出声。
齐鲁是个聪明人,他最终还是跪了下去,向新王君祈福,而蒙汗因为不肯求饶也不肯承认尤华的位置,很快就被北辰的军队押了下去,齐鲁心里头明白,他再也见不到这个三哥了,这一场狩猎,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他心头这么一想,浑身仿佛如坠冰窟,寒冷到了极点。
成宣帝不疾不徐地下了命令,明天王君会正式发丧,并且新王君同时继位:“如今这位王君年轻有为,我相信番邦会在他的带领下走向繁荣,你们会拥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奴隶,更多的财富。”他无需刻意提高声音,金帐内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他,哪怕是最勇猛的番邦武士,眼睛里也带着惶恐与不安。
最后命令颁下,众人有条不紊的退出金帐,各自离去。
离开金帐,夏侯宸立即就转进了苏墨染的帐篷里。
听完夏侯宸所说的结果后,苏墨染淡淡地道:“看来这一次狩猎,收获丰富的是皇上。”
她不过是除掉了想加害她的人而已,成宣帝却是将番邦彻底的掌控在了手中。
夏侯宸看着她,笑容和煦地道:“怎么,出乎你的意料了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就是这个道理?”
苏墨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听到成宣帝砍了番邦老汉王的头那一瞬间,她有了恍惚的错觉,成宣帝像是一头一直沉睡的雄狮,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气势可以盖掉所有的人。
夏侯宸带着戏谑不屑的口气道:“其实番邦内的敌人并不是北辰,也不是辉凌,而是他们自己,父皇就是亲眼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矛盾,才会加以利用,想来王君的死……”
话说一半留了另一半,与苏墨染心照不宣而已。
昨夜王君之死,绝不止夏侯宸一人所为。
事情果然不出夏侯宸的所料,第二天成宣帝便已经下令处决了蒙汗,并且将齐鲁剔除王族族谱,贬为庶人,远远的赶到了番邦上最为贫瘠的土地上,让齐鲁只能有心想温饱,而无心想王位了。
这样一来,那些想抢夺王位的人就彻底的除掉了。
至于那些汗王,在成宣帝接连杀了四五个人之后,其他人也就安静了。
番邦的反对势力,也曾经试图反抗过越成宣帝,可人都是怕死的,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本能的会选择能活命的方法,而且他们所拥护的王子,已被处死与流放,便是他们反抗也无用,所以到最后,那些曾经拥护蒙汗与齐鲁的汗王们,开始分刮两位王子所拥有的土地、牲口、以及人口。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墨染正与娜仁托娅坐在自己的帐篷里聊天。
短短数日,经历那么多事,娜仁托娅脸上已经是尽显疲惫了,连嘴角的笑容都变得无比牵强,但那双眼睛中悲伤有之,心痛有之,却没有了迷茫。
能够让人快速成长方法绝非保护,只有在这种逆境中,才能使单纯的人变得坚强,就如娜仁托娅。
苏墨染微微一笑,看着来找她的娜仁托娅道:“托娅公主担心的厮杀场面没有发生,你应该高兴才对。”
娜仁托娅点了点头道:“不管如何,五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可能不是个好的君主,可他必定不会随便再起纷争,有了北辰的庇护,番邦也许会变得安宁。”
苏墨染心头冷冷的一笑,这个孩子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她甚至不知道一切都是由那个人所决定的,他掌控了番邦的力量后,安宁只会越来越远,而娜仁托娅却没能看出成宣帝的用心,以为扶持五王子尤华是为了番邦好,总归是年轻了。
娜仁托娅擦了擦发红的眼睛,随即看向苏墨染道:“你们明日就要启程回去了?”
苏墨染点了点头,娜仁托娅轻声地道:“今天就是王君的葬礼,你们也会来参加吗?”
苏墨染目光颇为感叹,道:“这是自然的,皇上已经下令所有北辰贵族都要去替王君送行,这也是北辰对你们的尊敬。”
娜仁托娅点了点头,随即突然开口提出个大胆的问题。“葬礼过后,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去吗?”
苏墨染看着娜仁托娅眼眸中有丝惊讶,却是微微一笑。“有何人值得你放弃家乡远去北辰吗?”
娜仁托娅无奈一笑,摇了摇头,慢慢地道:“虽然没有,但番邦也同样没有了,我想离开草原只是因为王君死了,三哥也被处死,我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所以我想去别处看看,我听说北辰十分的富饶,姑娘身上的衣裳很漂亮,小伙子也很英俊,说不准我能够找到心上人。”
苏墨染心中微微一动,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若是公主愿意,自然可以,你帮过我,若去北辰定会好好招待你。”
原来她还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情感。
娜仁托娅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裙子,随后向苏墨染道:“下午就是丧礼的仪式,我就在外面等你,你准备好了咱们一起去。”
苏墨染点点头,随即吩咐轻语帮她换上素服。
王君的葬礼很简单,比起北辰的葬入皇陵,番邦葬礼则是将尸体火化掉,随后将骨灰洒向草原,既不麻烦,也没有繁杂的仪式。
巫师们正围绕着火堆唱着苏墨染听不懂的歌,听娜仁托娅所说这算是一种祈福的仪式,将死者送往天神之处,得到安宁。
歌声落下,五王子将火把扔到火堆中,这才结束了整个葬礼的仪式。
苏墨染看着这一幕,黑眸幽深难见其底,在这一场戏中,她解决掉了威胁她,意图害她的人,她以为自己是赢家,现在看来不过是小胜而已,最大的赢家此刻正在金帐之中。
不过也罢,她想要的只是如此而已,那人想要将这番邦如何都与她无关,她在番邦展开的的战役终是胜者,只是以后与成宣帝接触就得更加小心了,成宣帝远比她以往所见更加厉害,那日在永安侯府若成宣帝也如这般迅速的手起刀落,她的脑袋早已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