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擦窗,这些活都被这个小胖承包了。连老张和小王都看不下去,私下里说汪昭太欺负人了。
现在的格局对我很不利,王海娜分管着办公室,沈洋和我很生疏,汪昭则视我为最大的竞争对手,我好像陷入了一个八卦阵,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但我的心反而坦然了。我给自己立下一条规定:不做软蛋了,要像一个男人那样去战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要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在战术上重视对手,只要我不倒下,就没有人可以打倒我。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的心已经变得很坚强了。
那天下午,陈局在王海娜的陪同下,来到了我们的办公室。他微笑着和每一个人握了手,在和我握手的时候,王海娜在一旁说道:“小郑是研究生,稿子写得好。”
陈局看看我,手上用了点力说道:“研究生啊,不错不错,我一直想考,可没那个能力,研究生是人才,大有可为。”
望着这个大不了我几岁的局长,一把手,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官场上是不论年龄大小的,一个人的份量是看官衔和级别的。陈如海虽然年轻,但他已是处级干部,这个级别对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压力,使我说话时舌头好像也僵硬了几分,我说:“谢谢陈局,我一定好好努力!”说完这句话,我又觉得自己有点言不由衷,或者说有几分作贱自己的感觉。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陈局的官大了好几级,我虽是一个名校的研究生,却在他面前不自觉地觉得身子缩小了一截,这官场真的是有一股神奇的压迫人的力量啊。
其实,在机关里学历向来都不被看重的,人们看的是你当到了什么级别的官,学历只能是锦上添花,绝不会为你雪中送炭。这个弯我早就转过来了,跟陈局相比,我缺了太多的历练,他是从乡镇一步步爬上来的,我的基层锻炼却几乎一片空白,也没人给我去锻炼的机会。什么党校学习啊,基层挂职任职啊,这些好像都和我无缘,因为这些好机会早已被有关系有门路的人占去了,我如果不去找一棵大树靠一靠,想在官场上混,只能会一黑到底,想要出人头地不知道要等到何年马月。
在局里我能依靠的人也许就是朱必达了,他现在是副局长,分管文化市场执法这块,手中还是有实权的。在情感上,我和朱必达离得比较近,但他毕竟也是副局长了,能不能再和我这个副科级干部掏心窝话,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我知道,朱必达的志向不会只是一个文化局的副局长,他似乎在韬光养晦,等待着飞黄腾达的机会。
不管怎样,朱必达当上了副局长,我还是要去祝贺他一下。一个星期之后,我抽了空去了朱必达的办公室。他正在电脑上看着一篇材料,见我进来,很热情地给我让座,又要倒茶。我拦住他,说朱局你不要客气了,我坐几分钟就走。朱必达也不再客气,坐下来和我说话。
“朱局,恭喜你高升啊,这个位子早就应该是你的了。”我笑着说,跟朱必达在一起我还是挺放松的。
“什么叫早就应该?”朱必达将眉毛一挑,“官场上从来没有早就应该这一说,是机遇和运气,当然也是自己一直的努力。”
“朱局说的对。”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朱必达的老成总显得我有些幼稚可笑。
“这次办公室主任没升上去,是不是有点想法?”朱必达虽微笑着,但说话却单刀直入。
“一开始是有点,现在没有了。”我老实回答。朱必达和我基本上同龄,但比我老成得多,他那副气定神闲,我似乎永远都学不来。
“没有情绪就好。”朱必达给我扔了一支香烟,“好好干,机会还是有的。沈洋这个主任不会干多长时间,这只是他的一个跳板。他一走,你上位应该就没问题了。”
我点点头,将烟点着了,吸了一口。朱必达这样说,还是把我当自己人的。朱必达无端地被刘局压制了两年,不但没有怨气,还把那个淡出鸟来的广电处搞得有声有色,这就是做人做事的功夫。在官场上,很多时候要耐得住寂寞,才能等来翻身的机会。朱必达是这么说的,也是很做的,所以我很佩服他。
“局里人事变动很大,新局长风格跟刘局完全不一样。”朱必达也吐了一口烟雾,看着我说道,“你要沉得住气,不要太浮躁。王海娜,唐从军,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要让他们抓住你什么把柄。如果你决心想在官场上混出点名堂,那嘴巴就要紧,身子就要勤,脑子要转得快,还要吃得了亏,你才能有机会闯出一片天。”
“知道了,谢谢朱局!”我内心涌起一股感动,朱必达能跟说这样的肺腑之言,我真的没想到。以前对他说这样的话会有点反感,但自从我决心在官场搏一搏证明一下自己之后,我觉得他这样的话不啻于金玉良言。
朱必达沉默地抽了一会烟,眼睛看着突然问道:“我好像听你说过,宣传部新任范部长是你的校友?”
“是的,我们还师出同门呢,只是相差了七八届。”我说,惊讶于朱必达的记忆力,因为我跟他说这事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当时范长青还在C市的长虹区里当着区长。
“你可以去找找他,这是你的好机会啊。”朱必达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