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走了过去,轩对小六说:“这次离开,我只怕不会再回来了。”
小六道:“此地想杀你的人太多了,你是不该再回来了。”
轩说:“你曾答应我,离开清水镇时,帮我解除……你和我一起走吧,以你的聪明和才华,必能出人头地。”轩虽然从未和小六说过自己的身份,但是当小六提出用圣地汤谷的水洗涤伤口,坞呈他们一点为难之色都没有,小六就应该知道他的身份非同一般,不仅仅只是简单的世家大族子弟。他的邀请,也不仅仅是为了解除蛊毒,他还可以给小六一个男人想要的一切。
“我要留在清水镇,我喜欢做小医师。”小六退后了几步,小心地说,“你现在有伤,答应你的事我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你不要担心,等你伤好后,我会把解除那玩意儿的方法写给你,你手下人才济济,肯定会有高手帮你解决问题。”
轩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可两次相救之恩,让轩决定放小六一次。轩叹了口气,“人各有志,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你保重!”
小六向他抱拳,“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坞呈关上了车门,侍从驾驭着坐骑拉着云辇,缓缓腾空,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小六仰头,望着那云辇越升越高,渐渐地变成了几个小黑点,融入了天尽头的白云中。他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哥哥,愿你得到想要的一切!
—— ——
酒铺子关了好几天的门,西河街上的人才知道轩离去了。清水镇上的人都是没有根的人,人们早习惯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对轩的离去很淡然,最多就是男人们喝着酒时,怀念着轩的酿酒手艺,叹息几句再见不到美丽的海棠姑娘。
可对小六而言,轩的离去让他日子好过了很多,至少相柳不再盯着他不放,暗潮涌动的清水镇也恢复了往日的太平。
一个月后,酒铺子又打开门,开始做生意,仍旧是卖酒,但生意远不如轩经营时。小六每次经过街头时,都会去铺子里买点酒,却再看不到轩虚伪热情的笑容。
晚上,相柳从雕背上跃下时,看到小六盘腿坐在草地上,双手撑着膝盖,躬身向前,愁眉苦脸地看着河水。
相柳问:“在想什么?”
“究竟怎么样才能解除那个蛊?轩已经派手下来过一次,索取解蛊的方法。”以轩的身份,蛊不见得会害死轩,却迟早会害死小六。小六不想自己再被他人利用,只能绞尽脑汁地思索如何解除蛊。
“和你说了,再找一个人,把蛊引到他身上。”
“谁会愿意呢?也许轩的某个手下会乐意。”
相柳淡淡说:“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
“为什么?”
“你自己养的蛊,你不知道?”
“我……我是不知道。”小六心虚地说。
“你从哪里来的蛊虫?”
“很多很多年前,我碰到一个九黎族的老妇人。你应该知道,那个传说中最凶残嗜血的恶魔蚩尤是九黎族的,自从他被黄帝斩杀后,九黎重归贱籍,男子生而为奴,女子生而为婢。那个老妇人是个没人要的奴隶,又脏又臭,奄奄一息地躺在污泥里,我看她实在可怜,就问她临死前还有什么心愿,她说希望能洗个澡,干干净净地去见早死去的情郎。于是我带她到了河边,让她洗了个澡,还帮她梳了个九黎女子的发髻。她给了我一颗黑黢黢的山核桃,说她身无长物,只有这一对蛊,送给我作为报答。她让我离开,然后她就死了,她的尸体召来了很多虫蚁,很快就被吞吃干净。后来,我拿你实在没办法,想起了这颗带在身边多年,却一直没用到的山核桃。我就按照培养蛊虫的方法,用自己的血肉饲养它们,再让其中一只择我为主。另一只,本来是准备给你的,却种给了轩。”
“你怎么知道培养蛊虫的方法?”
小六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那个妇人告诉我的啊!”
相柳冷笑,“胡说八道,她若告诉了你饲养蛊虫的方法,怎么会没告诉你蛊叫什么?”
小六也知道自己的话前后矛盾,索性摆出无赖的架势,“你管我怎么知道饲养蛊?反正我就是知道一些。”
相柳说:“你的这对蛊比较少见,如果你想解除轩的蛊,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另一个人,把蛊引到他身上。”
“那要什么样的人才符合条件?”
相柳不吭声,一瞬后,才硬邦邦地说:“不知道!”
小六不相信,却不明白为什么相柳不肯告诉他,只能试探地问:“你合适吗?”
相柳不说话,小六继续试探地说:“你是九头妖,引个蛊虫,应该没问题吧?”
相柳没有否认,小六就当作他默认了。
小六兴奋起来,“你说过你是九头之躯,即使我身上疼痛,于你而言也不算什么,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蛊引到你身上?”
相柳负手而立,眺望着月亮,沉默不语,半晌后,说:“我可以帮你把蛊引到我身上,但你要承诺,日后帮我做一件事情。只要我开口,你就必须做。”
小六思来想去,好一会儿后说:“除了要取轩的性命。”
“好。”
“也不能害涂山璟。”
“好。”
“不会让我去杀黄帝或俊帝吧?”
相柳没好气地说:“我九个脑袋都注水了才会认为你能杀了黄帝和俊帝。”
小六毫不生气,坚持地问:“答案是……”
“不会!”
小六道:“那成交!”
相柳伸出手掌,小六与他对击了一下,“我发誓,只要相柳帮我解除轩的蛊,我就帮他做一件事情。”
相柳冷冷地问:“若违此誓呢?”
小六想了想,说:“天打五雷轰?粉身碎骨?以你的小气性子,肯定都不满意,你说吧,想让我什么下场?”
“如若违背,凡你所喜,都将成痛;凡你所乐,都将成苦。”
小六的背脊蹿起一股寒意,“算你狠!”小六举起了手,对天地盟誓,“若违此誓,凡我所喜,都将成痛;凡我所乐,都将成苦。”他放下了手,拍拍胸口,“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到。”
相柳的唇边带出一丝笑意,“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做不到是你受罪,又不是我受罪。”
小六问:“现在告诉我吧,如何解蛊?”
“我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如何把蛊引到他人身上?”
小六闭上眼睛,嘴唇快速地翕动,好似在默默地背诵着什么。好一会儿后,他说:“有一个法子。你和轩应该在一定距离之内,我才能驱策蛊,现在太遥远了。”按照这个方法,他们必须去一趟高辛的五神山 。可是,相柳的身份却实在不适合跑到高辛的五神山。
小六犯愁,带着几分哀求对相柳说:“你可是答应我了。”
相柳召来白羽金冠雕毛球,飞跃到雕背上,“上来!”
小六心花怒放,赶紧爬上了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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