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陛下有请。”
八月下旬的这一天,小顺子公公来到了霍去病的府中,道出了刘彻今日要请他入宫,有事相谈。
正在和钱明光研究第二次漠北之战策略的霍去病,从地图上仰起头,问道:“陛下找我何事?”
小顺子公公摇头,“奴婢不知。”
霍去病应了一声,“好,那我现在就入宫。”
“诺。”
.......
未央宫内,刘彻脸色沉重的坐在自己书案后的垫子上,今天的书案很干净,上面除了一卷发黄的竹简外,什么都没有。
自从小顺子公公离去后,刘彻的目光便从未从竹简上移开过。
这份竹简常年出现在刘彻的案桌上,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点,它总是会静静的放在刘彻的案桌边,而刘彻每一次看见它,嘴角都会下意识的划过一丝笑容。
这是一份七年前的竹简,也是一封七年前的捷报。
是一切开始的源头。
盯着竹简看了好一会儿后,刘彻回了回神,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轻轻揉了揉。
今天.......大概就是最后一次谈话了吧。
“虽然才八月末,但这长安的天气真是不太好啊,唉,西北之地吗,本就是这个样子,说实在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朕倒是真想去荆州一带住上一阵子啊。”刘彻温声的闲聊起。
但却没有人接他的话茬,仰起头,刘彻这才发现小顺子公公不再,殿里其他伺候的宫女太监根本就不敢搭话。
苦笑一声,刘彻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脑袋,“这是怎么了,还没老呢,记性就跟不上了,唉,也罢也罢,来人啊,这屋里有些太冷了,给朕搬一个火盆上来。”
“诺。”
很快,两名小太监,抬着一个火盆放在了刘彻的书案旁。
坐在火盆旁静静的烤了一会儿火,刘彻发觉自己那不知何故冰冷一片的身子还是一样的冰冷,不管他怎么烤火,都是那么的冷,发自骨髓般的寒冷。
摇了摇头,刘彻叹道:“看来还是年龄有些大了,算了,出去转转,活动活动筋骨,也省的一会儿在他面前露出了一副年老不堪,怕冷的模样。”
“都不用跟着朕,朕自己出去转转。”看向身旁想要随行的宫女太监,刘彻让他们全都留下,不要跟着自己。
他想出去散散心,他想出去看看自己的皇宫,看看自己的皇宫到底长什么样子。
........
虽然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虽然这里的一砖一瓦刘彻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不知怎的,今天站在威严的未央宫前,刘彻忽然感觉它变得陌生了起来,变得不像是自己记忆中的那座未央宫了。
看着眼前的大殿群宫,刘彻感到了陌生,感到了一阵冰冷。
“这就是朕的未央宫吗?这里就是皇帝住的地方吗?呵呵,以前看它还不错,但今天吗......总感觉有些不喜欢啊,也总感觉它好像变了副模样,变得丑了,也变得......脏了。”
说到这里,刘彻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无奈道:“说错了,变得其实不是这宫殿,变得是朕的这颗心啊。”
“人总是会变得,朕也一样,变喽,朕变喽,朕变得丑了,变得脏了呀。”
接下来,刘彻伸出袖子拍了拍未央宫外石阶上的灰尘,随即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坐在了未央宫外的石阶上,刘彻默默看着远方的皇宫,默默看着远方的长安城,默默听着长安城里传来的嘈杂喧闹声。
这一坐,刘彻就坐了足足半个小时,那张雄武坚毅的脸,看起来增加了几分沧桑,就连眼神也十分缥缈。
没人知道刘彻现在再想些什么,知道的只有他自己,或许......可能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因为想的东西太多了。
看着皇宫,望着大殿,抬头遥望天空飞过的大雁,低头看着青石台阶上爬过的蝼蚁,看的久了,刘彻不免也是有了些倦意。
行了,看得差不多了,该看的朕也都看完了。
正当他准备回到大殿,等候霍去病到来时,刘彻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右侧一位站岗的羽林军将士,正在偷偷的看自己。
当发现自己看向他时,这位稚气未脱的羽林军将士吓得赶紧收回了目光,挺直腰板站好。
刘彻看的有趣,伸手招呼他道:“你过来。”
小将听见刘彻叫自己,登时便吓出了一身冷汗,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来到刘彻的眼前,拱手弯腰,“参见陛下。”
刘彻和蔼的笑了,“别那么拘束,来,坐下,坐到朕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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