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浴汤,伺候韩啸沐浴,毕竟洗洗可以舒爽清凉,解解疲累。
可是她自己呢?这一大桶水,可以煮多少饭呀?
雪花暗自算了一下,她和韩啸今天洗澡就用了好几天的用水量。
再心疼,也没办法了,水里加了香精,只能洗澡用了。
果不其然,雪花舒舒服服地洗完出来,刚爬到床上,门帘一挑,某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爷,你的院子在旁边。”雪花拿帕子绞着头发,说着废话。
韩啸理都没理她,一挥手,烟霞和笼月默默地退了下去。
雪花的心忽然紧张了起来。
忐忑中还有一丝期待。
韩啸大步走到床边坐下,斜倚着身后的大靠枕,姿态慵懒,神情闲散,不复那副冰冷的样子。
这就是她家男人的居家模样吗?
雪花拿起梳子通头发,边通边暗暗打量韩啸。
剑眉星目,鼻梁高耸,额头很宽,嘴唇略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端的是英俊潇洒,风度卓绝的样子,卸去了浑身的冰冷气息,有一种另样的暖意,就象冬天出了太阳的那种暖,让人不自觉地就迷失在那带着寒意的温暖里。
雪花看着韩啸,韩啸也看着雪花,幽深的眸子里仿佛埋藏着许多东西。
“爷,你怎么了?”雪花停下了手里的梳子,问道。
如果她没看错,韩啸虽然仿佛在看着她,但心思却没在她身上。
雪花再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魅力。
她就算今天穿着衣服的时候,只是清新的小野花,那么刚刚沐浴出来,绝对是肌肤纷嫩诱人,容颜秀丽可餐,绝对能引发某人吃的欲望。
雪花不想承认,她其实下意识地都想搔首弄姿了。
韩啸的反应,太挫她的自尊心了。
“没什么,过来,让爷抱抱。”韩啸说完,轻轻对雪花示意。
雪花听了韩啸的话,立刻爬向了床的另一头,虽然她都觉得自己有欲情故纵的嫌疑。
太虚伪了!刚才还嫌人家没被自己迷住呢,一会儿就又故作矜持了。
雪花边爬边唾弃自己。
韩啸眉梢挑了挑,没说什么,就那么定定地用幽深的眸子看着雪花。
雪花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有些糯糯地,小小声的道:“爷,我们毕竟还没成亲,上次在谷中是为了治病,做了……做了那事儿,也就罢了。”雪花说到这儿,脸色通红,还是忍着羞意继续道:“可现在不同了,不能随便逾矩,万一、万一我要真的有了身孕,那就麻烦了,不仅我的名节毁了,将来也会让孩子被人耻笑的。”
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了下去,说完,还小小心的偷偷抬了一下头,瞅了韩啸一眼,随即又仿佛受到惊吓般,低了下去。
雪花都为自己这番表演惊叹了,她觉得她其实很有做白莲花的本事,她就不信,她如此表现,韩啸还舍得逆了她的意,硬是怎么怎么她。
对付她家爷,她还是有一手的。
雪花低着头,并没有看到韩啸听到她说到有孕时,眼中闪过的一抹心痛。
“你放心吧,爷晓得轻重,不会再逾矩的。”韩啸的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别人不易察觉韩啸语气的不同,雪花却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韩啸的心软了,同时也表明,她安全了。
暗中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雪花扬起了一脸的笑。
韩啸一挑眉,他好像在这个小女人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一闪而过。
不过,看到雪花眉宇中的那抹轻愁终于消散了许多,韩啸还是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终归还是把人揽进了怀里,闻了闻鼻端传来的幽香,韩啸阖敛了眼帘。
“爷,很晚了,你去睡吧。”雪花轻声道。
“嗯。”韩啸低低应了一声,搂着人翻身躺在了床上。
“爷,我让你回你自己的房间睡。”雪花挣扎了一下道。
雪花觉得,无论如何她不能让韩啸在此过夜,否则她被吃干抹净的可能太大。
第一、他和她现在都洗的白白的,她还洗的香香的。
第二、现在是寂静无声的晚上,穿的是如此单薄的夏衫,再同睡一张床,黑灯瞎火的最容易摸着摸着就……咳咳……怎么怎么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某人从开荤后,已经憋了好几个月了,抱着她若是没想法,那么不是他憋出毛病来了,就是她自己魅力尽失了。
综上所述,雪花觉得她一定要把韩啸轰走。
雪花列出了如此多的条条框框,找了如此多的理由,把辩证法都动用了,然而韩啸一句话,雪花的垂死挣扎全部湮灭了。
“快睡,爷累了。”韩啸低低地道,声音中有种迷迷糊糊地柔和,随即就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雪花立刻不动了,想起了韩啸眉间的那股疲惫。
她家爷,是真的累了。
全身笼罩在那个熟悉的气息里,鼻端是男人特有的味道,耳边是强劲的心跳声,使人踏实而又安宁。
雪花就在这安宁中,安然入眠。
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如此轻易地睡着了。
耳边的呼吸变得清浅绵长了,怀中的身躯也不再紧绷,变得软软的了,韩啸漆黑的眸子慢慢地睁开,眼中一片清明。
轻轻亲了亲雪花的鬓角,韩啸的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心疼。
原来她的心中背负着那么多,竟然把旱灾背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韩啸拢了拢怀里的小女人纤细的腰,叹了一口气,她又瘦了许多。
怪不得烟霞和笼月说她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传了信儿给他,原来她真的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了。
眼圈黑黑的,眉间满是化不开的轻愁,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愁绪自责之中。
韩啸的手指抚上了雪花柔嫩地脸颊,他的女人,竟然把天灾战祸都揽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她竟是想背负天下苍生。
雪花仿佛感觉到了脸上的温暖,感觉到了那种疼爱的目光和轻抚,嘴角不由地向上扬起,嘟囔了一句什么,向着韩啸的怀里拱了拱。
韩啸的嘴角不由地随着雪花向上勾了勾,把人向怀里搂了楼,闭上了眼。
睡吧,无论有什么,都有爷在前面扛着,你只管安心做爷的女人就行了。
都说七月是鬼月,下弦月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暗红,发着微弱地光。
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暗,不,应该说是黑,是无边的黑,死寂的黑,仿佛整个世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那吞噬一切的黑。
雪花就在这儿黑中沉睡着。
“呜呜——”
低低地哭泣声传来,雪花慢慢地睁开了眼。
雪花侧耳倾听,有些疑惑,怎么这里会有哭声?
努力的睁大眼睛,好黑呀!
雪花摸索着起身,慢慢地向着哭声走过去。
可是,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哭声,然后——
她的背后也传来了哭声。
一处,又一处,瞬时,四面八方都是哭声一片。
雪花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心里怕怕的。
抬头望了望天,那一弯月牙,竟然变成了血色。
忽然,一个凄厉的女声在雪花身边响起。
“你还我相公!”
雪花吓了一跳,本能地就往后退。
“我不认识你相公!我有男人!”雪花大声分辩着。
蓦然,雪花的脚踝被人抓住了。
是一只小小的手,雪花甚至能感觉到那细小的手指上,传来的冰冷的温度。
“你还我爹爹……你还我爹爹……”
孩童的声音中,有种尖细的凄厉。
雪花拼命挣扎想挣脱出来,“我不认识你爹爹!”
“不!是你害死了我相公!……你还我相公!……”
雪花的胳膊蓦然被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了。
“是你害死了我爹爹!……你还我爹爹!……”
雪花脚踝上的小手愈发的冰冷刺骨了。
“我没有!”雪花大声喊着,拼命挣扎。
“轰!”地一声,大炮的声音传来,雪花的胳膊和脚都自由了。
世界仿佛沉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