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三姑娘的眼睛是不是已经……”顾贤怀疑地问某个吃饱喝足,出来溜达消食的老道。
老道一瞪眼,“她体内余毒未清,怎么能看得见?”
“那……”顾贤仍想表示怀疑。
“好了,好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媳妇我也给你养大了,还不赶紧生个小崽子出来?”老道不耐烦地打断了顾贤的话。
顾贤的老脸一红。
师叔他老人怎么能这样说?
“师兄,我知道怎么生小娃娃!”紫影听了老道的话,兴奋地跳了起来,“我在医书上看到过,我们去生小娃娃吧。”
说完,拉了顾贤的手就要向远处的草房里跑,而且,嘴里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据说第一次是很疼的,师兄,你可要轻一点。”
“噗嗤!”几声低低地笑声传来,一平等人忙捂着嘴转过了身去。
烟霞和笼月羞的满脸通红,抿嘴嘴,看了一眼顾贤脸涨得紫红的样子,也转过头去,偷偷地笑了起来。
“师妹,你……”顾贤再次丢失了斯文儒雅的形象,面对说话如此直白的紫影,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去吧!去吧!”老道对着顾贤和紫影挥了挥手,“我算过了,今天有紫微星下凡,宜子嗣。”
“师叔,我们还没……还没成亲。”顾贤脸色通红地结巴道。
老道一皱眉,随即道:“好吧,师叔做主了,你们现在成亲了。”
“师叔,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媒妁之言,怎么能……”
“师兄,你是不是嫌我傻,不愿意娶我呀?”紫影委委屈屈地睁着大眼睛,打断了顾贤的话。
“当然不是!”顾贤一见紫影的样子,顾不得不好意思了,连忙表明态度。
“那你怎么推三阻四的?我除了师父和你,又没有亲人,你说的那个什么媒呀聘呀的,有什么用?师父同意了就行了,你干嘛非要那些俗礼?”
“这……”他这不是替她着想吗?每个女人不都想披上嫁衣嫁人吗?
“你就是嫌我傻!”紫影终于爆发出了小孩子的另一面,发出了委屈、愤怒地叫声。
顾贤看到那双纯真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一咬牙,“好,我们这就去洞房!”说完,拉了紫影就走。
不大的功夫,远处新搭建的茅草房里就传出了女人的声音。
“师兄……你轻点……咯咯……师兄……好痒呀……咯咯……别挠我痒痒……咯咯……”
一平兄弟几人听了面面相觑。
顾叔这是在干嘛呢,给他师妹挠痒痒呢?
“啊——”
几人正疑惑呢,猛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几个人吓得一激灵。
好吧,不是挠痒痒。
烟霞和笼月羞红了脸,脚步匆匆地向着厨房走去。
“非礼勿听”,她们什么也没听见。
姑娘弄洒的饭菜,她们要去收拾,而且,爷的衣服上也会被姑娘弄的不是水就是菜汤,她们也要负责清洗,她们有好多事情要做,她们什么都没听见。
一平眸光黝深的扫了烟霞的背影一眼。
**
午后的时光悠闲慵懒,惬意中显示着舒适。
雪花呆呆地坐在一张竹椅上,伸出手,感受阳光洒在指尖的温度。
暖暖的,象丝丝缕缕地茧,把手指缠绕。
可是,那光,那光呢,在哪儿?
时光在岁月中流逝,黑暗袭上心头。
心中若是一片黑暗,那眼中的光,又有何用?
心若死了,要光又有何用?
即便整个世界在我眼中消失,我仍会记得你的模样……
雪花想到这里,低低地笑了。
呵呵,她真是乌鸦嘴,世界真的消失了,他的模样,常常不经意地走进来,她稍不注意,他就会闯进她的心中。
可是,当日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面容,那个在元鹰提出条件后,在席莫寒拿出圣旨后,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的面容,似一把尖刀,在她的心上一刀一刀地雕刻,雕刻出一朵鲜血淋漓的花。
雪花不由地把手中的簪子猛地刺了下去,狠狠地,狠狠地。
眼泪不知不觉地从那失去了光彩的眼中,大颗大颗地,争先恐后地狂涌而出。
韩啸仿佛感觉不到胳膊上的疼痛,只被那一颗颗的眼泪,烫疼了心,烫酸了眼。
伸出另一只粗糙的大手,轻轻地去擦那满脸的泪。
“爷……”四平站在远处,看见自家爷胳膊上嘀嗒嘀嗒地向下流血,心疼地想冲过来。
一平一把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这样,或许爷好受些,三姑娘也好受些。
一平没忘了,当日韩啸第一次发现雪花把她自己的胳膊刺的鲜血淋漓时,韩啸神色是多么的吓人。
那是韩啸第一次发现雪花自残。
雪花胳膊上的血,仿佛是从他心里流出来的,韩啸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然后走过去,把雪花胳膊上的簪子拔出,拿着她的手,狠狠地向他的心口上刺去,若不是顾贤在旁,眼疾手快地拦了一下,后果真是不可想象。
从此,每当雪花忍受不住那疼痛时,韩啸就会把胳膊放到雪花的胳膊上方,让他的血来抚慰雪花的心。
橘红的光洒遍了整个山谷,顾贤一脸飨足地从茅草房中走了出来。
“顾叔,恭喜!”一平等人连忙上前道喜。
顾贤老脸一红,面色有些尴尬,但不可否认,那一向温煦的眼里,现在满是愉悦。
“师兄,你快点,我饿了。”屋内蓦然传出了紫影撒娇似的喊声,声音略带沙哑,还有一种成熟女人的慵懒。
“哦,你等一下。”
顾贤答应了一声,对一平几人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向厨房走去。
一平兄弟对视一眼,紫影这句“饿了”,可是很具歧义呀?
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四平眼珠转了转,低声道:“顾叔威武呀,憋了几十年了,这一开荤,绝对生猛,我打赌,紫影绝对是下不来床了。”
“我猜也是。”三平连连点头。
“好了,别瞎说了,被顾叔听见,给你一把巴豆,你都不知道怎么提裤子了。”一平呵斥道。
随即,眼角扫向了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烟霞。
“哥,要是喜欢,改天求了爷给你做主,把人娶了。”二平看了烟霞一眼,对一平挤眉弄眼地说道。
“是呀,大哥,先下手为强,若是烟霞哪天看上别人,可就什么都晚了,三姑娘绝不会违了烟霞的意思把她嫁人的。”三平也说道。
“先等三姑娘的眼睛治好了,原谅了爷再说吧,三姑娘若是不原谅爷,什么都白搭。”一平皱着眉说道。
倒也没反驳二平和三平的话,也算承认了他对烟霞有意。
“唉,你说三姑娘的眼睛到底能不能治好呀?再这样下去,我怕爷的胳膊会被三姑娘戳成筛子眼。”四平叹了一口气,说道。
四平的话,引起了一平、二平、三平的共鸣,兄弟几人一起看向了远处一蹲一坐的两人。
眼泪擦干了又流出来,流出来又被擦干。
反复的过程如同岁月的轮回,而眼泪则如同不肯停息的岁月长河,源源不断地流淌。
不是说,流干了眼泪,就会流血泪吗?
眼就会瞎吗?
为什么她的眼前竟然渐渐清晰,渐渐浮现出了那个身影。
虽然那熟悉的气息一直在鼻尖萦绕,从她踏出墓穴的瞬间,就围绕在了她的四周,但眼前的这个身影,为什么和总是在黑暗中闯入她心中的不一样?
曾经乌黑的头发,如今有了丝丝缕缕地莹白,宽阔威武,英气十足的额头,竟有了隐隐地皱纹,如峰如墨的剑眉,紧紧地蹙着,幽深若寒星闪烁的眼眸里,盛满是懊悔心痛,而那消瘦的脸颊,则布满了憔悴和风霜,擦过她眼泪的大手,更是不时地放在唇边,压抑地低咳一声。
如瀑的眼泪重新流出,雪花终于忍不住捂住了嘴,第一次“呜呜”哭了出来。
韩啸的手颤抖了,想继续去擦那又流出的泪,胳膊上未凝结地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在雪花的眼中形成了一片晕红的色彩。
这就是血泪吗?他的血,她的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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