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机会了解彼此,这生母子的缘分就匆匆的尽了。如果母后还在,我很想知道我所做的是否就是她所期望的……”
“施主,你的母亲所期望的,无非是你的平安。”
苏缜摇了摇头,苦笑道:“大师不了解我的母后……”
“我了解。”云空打断他,而后静静地笑了一下,“天下的母亲皆是同心。”
苏缜怔了怔,仿佛刚刚那声磬钵的声音又悠然想起,打在心上,忽然让他涌起些许悲伤。悲伤来的并不浓烈,好像泉水泡了陈茶,缓缓地染上清苦的色彩,释出涩涩的味道。
他叫母妃、叫母后叫的已经习惯了,也习惯了她治理后宫的强势与威仪,习惯了去敬畏,习惯了去揣测,习惯了他们之间的隔阂。是他想的太多了,唯独少了单纯的孺慕之情。
夏初说:“令堂一定是你平安快乐。母亲都是这样的。”
云空说:“天下母亲皆是同心。”
其实,不管她做过什么,那也只是他的母亲,最后用命保住了他的母亲。
夏初那边看过了抛尸的地方后,觉得给刘樱验身一事得试着说说了,于是从禅院那边回来便直奔了刘夫人的房间。
刘大人与刘家嫡子刘松听到噩耗后也已经赶过来了,正在刘夫人房里坐着,见夏初进来,刘松便起身见礼。
夏初与他回了礼,又对刘大人一拱手,“刘大人,小的夏初,是府衙的捕头。”
刘钟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不信任,“你是捕头?”
“正是。”
刘钟冷哼了一声,“府衙没人了吗?找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子做捕头。”
夏初听了很不高兴,沉了点脸回道:“前任赵捕头牙长得倒是齐的,还不是制造冤狱胡乱抓人,最后落个秋后问斩。刘大人您是吏部侍郎,此番难道是来考核吏治的不成?”
“放肆!”刘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凭你也能查案?!我女儿到现在死了快两天了,你们抓到人了吗?!府衙都是干什么吃的!”
蛮不讲理这是!
夏初也火了,冷声讽刺道:“大人不如将我绑了送到府衙去算了?既然你也无所谓谁是真凶,只要抓到人,那抓谁不是抓。”
“混账!这样的话岂是一个捕快该说的!”
“捕快该说的话?刘大人,从我进门到现在,您可给了我说话的机会?
刘松一看这小捕头挺生猛,赶紧上前拉架,劝下自己的父亲后又劝夏初,“夏捕头莫见怪,任谁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心里都是难受的,脾气一时压不住也是有的,您多担待则个。”
夏初知他说的在理,火便也下去了不少,想起那验身之事又觉得不能就这么被刘钟给压住了,不然绝对办不成。
“刘公子是个明理之人,那便允在下问一句,令尊到底发的什么火?是我们府衙到现在不抓人,还是我们消极怠工不查案?是质疑在下能力不足,还是嫌在下年纪小?烦请给个痛快话,在下也好看着怎么解决。”
“这……”刘松苦笑不已,心道你这让我怎么问啊!
刘钟在旁边也听见了,虽然仍是气哼哼的,但夏初问的他还真回答不上来,不言不语的独自愠了半天的气,才冷言道:“你要说什么?”
夏初清了清嗓子,“查案,我等责无旁贷。但受害者家属的配合对我们亦是万分重要。倘若大人您不配合,我等也是有心无力。小的这么说,不知大人您是否有疑议?”
刘钟没说话,刘松看了眼父亲的神色,道:“自然是没有疑议的。需要问什么,需要我们做什么,夏捕头您尽管说就是,我们当然全力配合。”
“嗯,令爱的尸体情况想必你们都已经看到了。我们怀疑令爱死前曾经受到过侵犯,但也只是怀疑而无法确定。因为不能验尸。”
刘钟拧着眉看了看夏初,“不是已经验过了?”
“缺了最关键的一环。”夏初说完看着刘钟,刘钟一时没明白,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夏初说的是什么,不禁暴起,“岂有此理!想都不要想!”
夏初也不恼,好言说道:“小的明白,作为父母,情感上很难接受。但小的也请刘大人想一想,逝者已去,是那些虚无的所谓清白重要,还是还死者一个公道比较重要。”
说完,她又转向刘夫人,“夫人既然参佛,便应该明白佛家所说。身体,不过是这一世灵魂所寄,倘若令爱灵魂难安,您空守一具皮囊又有何意义?那皮囊一空,其实也已经不是您的女儿了。”
夏初假模假事的往天花板上看了看,“令爱大抵也在看着吧……”
刘夫人也抬起头来,愣怔半晌,哇地一声又哭了,“女儿啊……”
经过了一番从心理到玄学,从施压到劝慰的全方位立体游说,刘家终于是同意了验尸的事儿,但不同意身为男性的杨仵作来做。
夏初觉得这个让步已经足够了,便让武三金快马回城,去莳花馆把那个负责给楼里姑娘验身检查的婆娘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