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菡萏连根拔起。
那股大地震动的感觉又传来了,菡萏周身萦绕着一道清浅的龙影,被南川从地面拔出来后,依旧没有凋零,只是那龙影以依稀可辨的速度变得暗淡。
在龙影彻底消失的同时,原本手持菡萏好端端站着的南川身形很明显的踉跄了一下,似乎要摔倒,不过他及时稳住了自己。
南川不着痕迹的低眸扫了一眼自己后,他柔声对身前失神的小姑娘道:“我回来了,你想要我的命,或者其他,尽管来拿。”
辛玉咬唇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两只大手一左一右的扯住了,扯得她鲜血淋漓,痛不可耐。
他怎么能总是这般漫不经心呢,欢喜的只有她,愤恨的也只有她。
“我自然是要你的命,只不过在此之前,你要把琉璃引魂灯还给我,我需要它救人。”她仰头看他,眼底覆盖了一层极薄极薄的水光,“当年你打散我父王魂魄,我要把散落在四海的魂魄召唤回来,救活他。”
南川沉默的凝视她半晌,声线微哑,“引魂灯就被封存在这株菡萏里,你守在这里这么多年,难道从来不曾发现么?”
他的问题就像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了辛玉心上,让她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就像很多年前,他坏笑着问她,“要是我看过引魂灯后,起了觊觎之心,把它掉了包,你说你会发现吗?”
琉璃引魂灯,本是青龙一族的圣物。
当初她年少愚蠢,被所谓的喜欢蒙蔽了心神,轻信他的话,偷偷拿了族中的琉璃引魂灯给他看,他偷龙转凤,换了引魂灯,是她有眼无珠,看不清他的虚情假意,也分辨不出引魂灯真假。
直到最后她找出引魂灯试图救回父王却无果时,她才知道引魂灯早就被他掉了包。
更深的恨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所以辛玉比谁都清楚,她在这个偏远小镇等他这么多年,支撑她的就是那些久远而深埋于骨髓的怨恨和自嘲。
她是一定要杀了他的。
可是,可是……
南川深不见底的眼眸锁住她,一字一顿的道:“你知道引魂灯就被我封存在菡萏里的,对么?可是你没有贸然取出它,是因为你知道菡萏是我原身所化,你怕强制取出引魂灯,会毁了菡萏毁了我,对么?”
“不对!”
辛玉几乎是低吼着否决了他的猜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我,我哪里知道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只想等到你出现,与你当面清算所有恩怨罢了!”
“辛玉。”
南川叫着近乎歇斯底里的少女的名字,嗓音轻柔缱绻,能叫人人心都花了额,辛玉忽地冷静下来,怔愣不已的看着他。
曾几何时,她会为他偶尔的温柔呢喃激动上好久,几经沧海桑田的变迁,她还是和当初那样没出息,总是轻易被他安抚。
“你要引魂灯我会还给,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南川柔情似水的看着她,手中捏着那株菡萏,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慢慢变得雪白。
阿浔看见那菡萏逐渐被他捏的支离破碎,而先前那类似于地震的震动也慢慢消退下去,躁动的大地归于平静。
一盏精致剔透的莲花状古灯从南川手中渐渐露出行迹来,那古灯看上去有些年岁了,周围隐隐布着一层淡淡的灰雾,质地却是极好,散发着浓浓的神圣气息,仿佛就该被人小心供奉着。
“拿回去吧。”
南川居高临下的望着身前的小少女,唇边挂着浅浅的笑,辛玉咬牙等着他,唰地从他手中夺回了引魂灯。
两人手指相触的一刻,辛玉发现他的皮肤寒凉彻骨,没等她细想,笔直而立的男人身形忽然晃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似乎要就此摔倒。
辛玉心中咯噔一下,蓦地有了不好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见一抹鲜红的血从男人口中喷薄而出,染红了他的前襟。
辛玉眼底一疼,慌不择路的上前一步扶住他将要扑向大地的身子。
可是她力气小,哪里能扶的住的他,只能顺着他的力道与他一同跌坐在地。
“你怎么了?”她捧住他迅速苍白下去的脸,心里的惊慌与当年的如出一辙。
南川并不回答她,反手握住她的手,含笑凝视着她。
这时,某个男人幽沉的嗓音由远而近:“他的原身早已和菡萏血脉相连,菡萏被毁,他心脉必然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