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澈看得一阵心揪,微侧过脸去,注视着池璃靠在他肩头的脸,他从未这样近距离地看过她,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顿了顿,他转身,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出这座小亭子。
趴在他坚实的背上,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路上,池璃的双眸忽然恢复了些许清明,有些恍惚地开口:“连澈……”
“我在。”
“你说他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啊……”
救了她的命,夺了她的心,却造成今日这种局面,池璃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念头都是:还不如不救。
“……”这个问题,赫连澈无法回答,因为他也想不明白。
当日池璃面临生死,他分明能够感受到修烨的紧张,如若不是真的特别在意一个人,是不可能会有那样由心而发的情绪的,在修烨的身上出现,更是难得。
后来修烨不知所踪,池璃的身上灵力却频频暴涨,这也是赫连澈一直想不明白的。
再之后,池璃说他出现了,闭关了,紧接着,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真的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赫连澈眸色沉了沉,没有开口。
池璃却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反而继续轻声叨叨念道:“我觉得这个不是他,我想把他找回来,找回来,问个清楚……”
闻言,赫连澈只觉得心头一股无名火起,猛地顿住脚步,扭头就想要狠狠将她骂醒。
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那个人是修烨,那造成在她身上的伤害便都是真真切切的,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原谅他!
可是,一对上池璃那张失了活力的脸,赫连澈就什么话都被堵回去了。
她都已经这样了,他怎么还能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他不是这样子的……”池璃还在喃喃自语。
喜欢一个人,便是只记得他千般好,那些坏的痛的,也只有在遭受的当下才会感觉痛苦,过后舔舔伤口,脑子里剩下的还是过往的那些好。
譬如,他口是心非地宠着她……
譬如,他救了她一命……
譬如……
半晌,赫连澈轻叹了一口气,再度抬脚,往黎云殿的方向走去。
其实,他此时此刻最想说的是……
“如果你累了,不想再在这里继续下去,那,我带你走吧……”离开这里,他可以放弃回到赫连家,可以跟她咫尺天涯,可以穷尽一生,护她躲过仙魔二界的追捕。
从未如此想要守住一个人,这个念头将他整颗心都撑得满满胀胀的。
然而,赫连澈侧过头去,却见神经紧绷到极致的池璃不知何时已经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她,应该并未听到他所说的话。
而那句话,他再没有勇气说出第二次。
长长的走道,赫连澈走得很轻,很稳,唯恐惊了背上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这样,他就不用将她放下了。
但这终究是妄想,现实却是满心疼惜盖过了他的自私之心,为了尽快给池璃处理伤口,他反而走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