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也明白他不可能对这件事一笔带过。
但对荣希,她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内疚,她是亲眼看到他那么小的一个人,遭受了什么样罪。
何以宁缓缓凝重道,“唐先生,不论你怎么追究我都无话可说,什么结果都会接受,错在我,我会为这件事负责,你放心,我不会跑。”
“何小姐……”
云婶想为她说点儿什么,可如唐慕白这般有自己的审视跟判断的人,绝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而改变主意。
何况她同样难逃责任,自身难保,人微言轻说的话更没什么作用。
唐慕白看着何以宁的眼神,讳莫如深,轻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桀骜挺拔的身躯站在她面前,彷如一尊不可撼动的立体雕像,压迫人的气息不言而喻。
这时,去办理住院手续的莫少倾折身回来。
刚走近他们,便察觉了气氛的低迷跟沉重,再看看僵硬的几人,他挑了下眉,“一个个这么严肃干什么,周医生不是说了小荣希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么,这是好事啊,你们干嘛都丧着脸?”
他说的没错,荣希没有生命危险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可何以宁深深地清楚,荣希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代表她们不需要负责。
于是她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唐慕白最后的定夺。
“你刚才说,你愿意代替他承受现在遭的罪。”唐慕白眯眸望她,“不论任何结果你都会接受?”
何以宁轻抿下唇,肯定道,“是。”
“既然如此,他醒来之后,住院的这段日子就由你照顾他了。”
何以宁本是以为,依照唐慕白爱子心切的心情,这件事即便他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不走法律程序,私下她也应该赔偿巨大的金钱代价,作为精神损失费之类的。
万万不曾想过,他追究她的责任,代价竟然如此之……
“你有异议?”见她倏然错愕地看向自己,唐慕白冷着一张五官英俊的脸庞,磁性声线听不出情绪。
何以宁错愕了很久。
旁边的云婶,欣喜得推了推她肩膀,“何小姐,这是最好的情况了,虽然照顾小少爷会辛苦你一点,但总比打官司上法庭让法官来判定结果的强啊,你赶紧答应了吧别犹豫了!”
毫不夸张的说,倘若真要走上法庭打官司,唐慕白真心想让她付出代价的话,按照他的财力势力以及摆在眼前的事实,何以宁不是故意害人也是有意外害人的事实,代价绝不会比现在这个更轻。
所以云婶自然催促她接受唐慕白的提议,以免唐慕白生变。
何以宁还有点呆。
最后是怎么应许了唐慕白的条件,她不记得了,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后,总哪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萦绕在她心间,久久驱之不散。
这个晚上先由云婶照顾荣希,唐慕白让她先回去做好准备,第二天再来。
来的时候,何以宁是跟着他们一块的,离开时夜已深,医院外面很难打到车,唐慕白又叫她同坐一辆车回去,现实的无奈让何以宁没法拒绝。
先让她上了车,莫少倾叫住了走在前面唐慕白。
他回头,不冷不热地瞧他,“什么事?”
“有阴谋。”莫少倾深深地感觉自己嗅出了一股阴谋味,一副看穿所有的表情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的?”
唐慕白明知故问,“故意什么。”
“还装?”莫少倾啧他一脸,“你敢承认,让何以宁照顾小荣希不是你精心算计的?先让气氛变得那么凝重,让她们以为大祸临头,结果你偏偏避重就轻把事情最小化,这个甜头给的人晕头转向不知不觉跟着你走。”
唐慕白给了他个冷淡的眼神,“不去做侦探真是可惜了你的才华。”
“那是因为你的手段向来如此。”他呵呵冷笑,“不然你怎么解释,连我都能判断出这件事错不在云婶也不在何以宁,是小荣希他自己的问题,而你偏偏针对何以宁故意没提小荣希?”
“……”
“别说你不清楚他的口味。”
唐慕白这次是干脆地一句话不说,转身便走。
莫少倾得意,“心虚了吧?”
踱步到车门边,唐慕白身形停顿下,股节分明的手指握在车门把手上,透过车窗望见里面的何以宁,眉宇间掠过一闪而过的柔和。
须臾,抬头,他朝莫少倾道,“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的确不是一件好事,你想不想出国待一段时间?”
“这就是赤果果的警告了啊。”
能把警告说得这么含蓄的,大概也只有唐慕白这么一个人了。
唐慕白低淡道,“是不是警告,取决于是你什么态度。”
话落,不等莫少倾再说一个字,他拧开车门,矮身坐了进去。
不多时,车子启动,绝尘而去。
“连我都防,是得多喜欢何以宁?”留在原地的莫少倾摇了摇头,啐,“既然这么喜欢,小时候装什么高冷矜持不接受她?”
唐慕白对何以宁在意的程度,远远超越了他的想象。
将计就计这一招,用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