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坐在门槛上,伸手就准备把它的脸给揭下来。
可是当我抓着它脸皮往上揭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立刻传来。它的脸后面,就好像是有千万颗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我的肉里,要是强行把它的脸给扯下来的话,我的大腿肯定会被连带着扯出一大坨肉。
钻心的痛让我冒出一身冷汗,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看上去马上就要揭下来的脸皮,又趁着这个机会死死的贴在我的腿上。我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我是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气把它扯下来了。这就好像是自己要把自己掐死一样,是一个绝对的悖论题,根本做不到。当我松手的刹那,我清楚的看见,道场先生的脸又往上挪了一些。
而这个时候,那个纸人也挪了过来,我不知道它想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离它们这些东西越远越好。于是我拖着痛的快要没有知觉的右腿,一瘸一拐的走出堂屋。可是刚走进院子,我就后悔了。清冷的月光下,我看见,一身鲜红色的女纸人,骑在白马上,两对圆鼓鼓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我只要稍微动一下,它们就会朝我撞过来!
道场先生的那张脸已经挪到了我的肚子上,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在不断的传来,前面的路已经被堵死,剩下的路,就只有左右两边了。想到这里,我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右边跑去。
腿上的疼痛一阵阵传来,痛的我冒了一身的冷汗。我想,要是再这么跑下去,我的退骨很可能都要断。可是我不能停下,腿断了还可以再接,要是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给我们张家传宗接代,要是就这么死了,按老一辈的说法,那就是天大的不孝,到时候肯定也没脸下去见张家的列祖列宗。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爷爷。我现在所遭遇的一切,似乎都是爷爷没有脸开始的。如果说我爷爷的脸是道场先生揭的,那他和我爷爷又有什么样的过节呢?
不对,他应该和我爷爷没有过节。王师傅不是说了么,它之前去我爸的屋子,就是为了弄死我爸去的,如果不是我耽误了它,我爸很可能都已经死掉了。而且结合之前的事情来看,他坚决不起棺,逼得我喊出了起棺两个字,也是针对我爸。这样一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它如果要对付我爸,为什么在屋子里的时候,会转而对我下手?现在也是,为什么它的脸会贴在我的身上?它说我的身体归它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念头都不过只是一瞬间就完成的事情,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我没弄明白,人已经跑到了墙根下。我试着跳着去抓墙头,可是右腿根本就使不上劲儿,仅靠左脚一只脚,完全跳不了多高。
道场先生的脸已经到了胸口,而且还不断的在往上移。看到这里,我终于明白它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它应该是想要挪到我脑袋的位置,然后贴在我的脸上,把我的身体变成它的!
身后已经传来阵阵马蹄声,按照这个速度,就算是我的脸还没被道场先生给盖住,都要被马给装死了。我想,我这辈子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念头刚过,一种深深的绝望,瞬间席卷全身。
只是不知道我爸好了没,如果我的一条命能够救回我爸,那也不算亏。我转过身来,看见那一身红衣的女纸人骑着白马,快速的朝着我撞过来。我最后看了一眼院门,依旧禁闭着。在白马撞上我的刹那,我仰天大叫了一声,王师傅,我操你大爷!
一声喊完,我胸中的那口闷气终于算是吐了出来。但是紧接着,胸口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我感觉我的身体都快要被撞散架了,心脏也停止了,呼吸也暂停了,眼前的一切,都只有那个一身红色衣服的纸人,和一匹撞的头破血流的白马。
我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吱呀”一声,院子的门被推开,王师傅和吴听寒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吴听寒伸出左手,不见她有什么动作,道场先生的那张脸就被她轻易的从我胸口揭下来,虽然手腕一抖,一团绿色的火焰顿时燃起。
火焰之后,我看见她皱着眉头对王师傅摇了摇头。王师傅叹息一声,讲,又是假滴,快没得时间咯,现在啷个办?
我看见吴听寒微戚着眉头想了想,轻启薄唇,淡淡的吐出五个字:湖北谢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