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我爹老子坟地那边出事咯。
大伯来的很急,我从窗户看着他跨过院子门槛之后,一路小跑进来,边跑边喊。我转头就准备出门,却被王师傅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上,然后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讲,喊你莫回头莫回头,你要害死老子是不是?
我连连道歉,等王师傅背上背篓以后,这才跟着王师傅出门。从外面把门拉上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我爸,还是安静的躺在那里,原本黝黑的脸色,此时此刻竟然显得是那样的惨白。
等我把门拉上之后,王师傅从背篓里取出刨子,在门槛上刨了三下,然后取出一枚铜钱,在手中转动了几下之后,一把贴在两块门板缝隙上,使得这条缝隙刚好把铜钱一分为二。等王师傅松手的时候,那枚铜钱竟然黏在了门板上没掉下来,看得我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我问王师傅,这是干什么?
王师傅讲,门槛刨三下,表示这门槛是新修滴,这间房子是新屋不是老屋;新屋是给人坐滴,老屋是给死人坐滴。至于这枚铜钱是搞么子滴,一时半会儿给你解释不清楚,先到你屋爷爷滴坟上看哈去。
大伯和王师傅走在前面,我紧紧的跟在后面,脚刚迈出院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在院子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而那双眼睛的位置,应该就是来自我爸那间房子。
我拉上院门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我爸房间的窗子,我清楚的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可是等我想要再看清楚的时候,窗户上已经是白白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只好转身跟上大伯他们的步伐,听大伯给王师傅解释事情的起因经过。
大伯说的不是很详细,大致意思就是,爷爷的棺材已经下葬了,而且封土都已经堆好了,准备在外围砌一圈加固水泥的时候,封土顶上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抬棺的八仙和帮忙下葬的那些人也没多想,认为很可能是土太干了,所以才裂开。
于是他们就在裂开的那道口子上又封了一层土,可是刚准备浇水泥的时候,那道口子又裂开了,而且还是同一个位置。我大伯不信邪,亲自拿着锄头挖土、封土,并且还在封土上面狠狠的敲了好几下,确实把封土给敲实了才让泥水匠开始浇水泥。
可是泥水匠刚走到封土边上,那道口子就又裂开了。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动了,只好求着我大伯回来请王师傅。道场先生死后,抬棺的八仙最倚仗的,就是王师傅了。
另外,道场先生的死,在村子里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已经开始有村民在传言道场先生就是我爷爷害死的。还好王师傅当时处置的及时,没有让乡亲们看到道场先生的尸体,否则一波接着一波的流言,非要把我们家的脊梁骨戳断不可。
我上前扯了扯王师傅的衣角,王师傅回头看了我一眼,便稍稍放慢了速度。我大伯急着赶路,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我凑到王师傅身边,小声问,我之前就想问你,你昨天不是讲我爷爷不能出殡迈?啷个我睡了一觉,他老人家就已经出殡了?
没想到王师傅竟是摇摇头讲,不是我要你爷爷出殡滴。
我讲,你不出手起棺,他们哪个敢喊那一声“起棺”?
他讲,你莫给我灌迷汤,你爷爷这口棺材,我是不敢喊起棺,老子这点自知之明哈是有滴。
那我就纳闷了,不是你喊的起棺,那是谁喊的?难道他不害怕我爸的前车之鉴么?
王师傅突然眼睛一亮,伸手指了指右前方,讲,喏,讲曹操曹操就到,就是她喊滴。
我顺着王师傅的手指看过去,看见在一片芦苇荡里,一位身材高挑,身着白色雪纺薄纱衬衫的女子,正对着她面前的一块画板在熟练的挥动着手中的画笔。
我看见她微戚着眉头,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盯着身前的画纸,神情专注而认真。以至于她那白皙的脸颊上有些许的晶莹剔透汗珠,她都浑然没有在意。似乎这天下间,除了眼前的那幅画外,任何东西都不能打扰到她。这种专注我之前见过一次,那是王师傅在给我爷爷的棺材测量标记子孙钉的时候,两人专注认真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甚至于,吴听寒比王师傅还要专注,所以就算是我们从她的身边走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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