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子俩出了帐篷,萧昡便冷了脸色,“虽说是做戏,那边下手也太重。”根本就没有留手。
“以慕容千山的情形,恐怕也留不了手。”萧琮虽然心疼妹妹,说话还是公道的。
萧昡眼底深沉,慕容绝是星命之一,她绝情道能否大成,就看这道坎能否越过去,以萧琰磨剑是一方面,她自己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萧昡在武道上虽然未达到宗师境界,但当了多年家主又统军多年,见识力和洞察力都卓异,心中虽怒慕容绝出手太重,却知道这不是坏事,杀气,只有杀出去才能磨剑。萧昡问过萧凉,应该再来两三次就差不多了。“只苦了阿琰。”他叹道。
萧琮心说:她才没觉得苦。
……还乐在其中呢。
不过这话可不能跟父亲说,不然父亲又要恼怒了。这就是天下父母心啊。想起自己年幼的儿子,萧琮心里也是柔软。
想起萧琰这阵子提起沈清猗就愁眉苦脸的样子,萧琮心里又是一乐,心道:以后有得人治她了。
他伸手虚扶了父亲胳膊,一边走着一边说道:“阿琰这性子,也要人有管管了。老这么为他人尽心,咱们可要时时心惊了。父女、兄妹,总还是隔了一点,感情再亲近,也不能时时看管着,贴身爱护着。”
萧昡鼻音浓重的哼了一声,未置可否,也不知有没将话听进去。
萧琮微微一笑,和妹妹一个想法:继续努力。
水滴石穿嘛。
***
萧琰养伤的这段时间,两国谈判使团已经暂时停止了谈判,到了动手的地步,就说明无法谈下去了,倒不如暂歇一阵,让谈判的激烈气氛冰冻一下,还能得到缓和。不管怎么说,双方使团中都还有着冷静的首脑,无论沈纶还是萨因兰格维尔,都不可能是不顾大局情绪冲动的人,否则也不坐不上相位。
而在两国.军队中,上层将领也对中层校官下达了严厉的命令,尤其是南北分界线驻守的军官,必须让所有驻防军士保持克制,有什么情绪在校场上发泄,巡逻时必须保持克制,不允许做出任何挑衅行为,否则军法从事。
于是,燕周都城内就出现了两种诡异的景况。
两国谈判团貌似一下友好起来,今天你请我观赏军中蹴鞠,明天我请你看军中马球,双方谈判团“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每逢己方进球就大声喝彩:“踢得好!”“踢垮他们!”“踢爆他们!”……这个踢爆是踢哪里,就是双方意会了。
而在驻军的分界线上,隔着南北两道沙包墙,双方军士巡逻时都似乎穿了加厚底的皮靴,脚步踏得山响,唐军这边竟然还拉出了军乐队,伴随着有节奏的鼓点声,仿佛操阅一般,军歌吼得惊天动地,第一天就把对面乌古斯巡逻军的气势压了下去,个个目不斜视,却趾高气扬。第二天乌古斯巡逻军也还击了,羊角号牛角号交替,时而尖锐,时而浑厚,在沙包矮墙后演开了步兵操练阵,喊杀声雄浑震耳,这一天,将唐军的军歌操步压了下去。第三天,唐军又反击了……。总之,双方就在这分界线两边拉开了各种比斗阵势,花样百出,有射箭的,马上剑舞的,这些还算正常,但比赛翻筋斗,胸口碎大石,赤膊走高索,这,这……你们确定是在军斗,不是玩杂耍?竟然还有脱了裤子齐齐比赛谁射得远,这也就是九月,要换了十一二月,看不把你们鸟冻坏球……
端着望远镜偷窥的两国间谍都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
这,这,也太儿戏了吧?
不是紧张对峙吗,不是剑拔弩张吗,你们就这样打起来?
但深思下去,这种状况倒更让人相信两国出现了裂痕。
要真是真刀真枪打起来了,反会让两国间谍怀疑作戏。
毕竟谈判使团不可能没脑子,一时谈得崩了捋袖揎拳是有可能的,但撕破脸一直打下去就不可能了,那只说明两国使团的团长蠢得没脑子——这可能吗?沈纶、萨因兰格维尔哪个是简单的?
两国.军队更不可能发生斗殴,一旦双方巡逻军出现械斗,那事件就升级了,发生人命让军中群情激愤起来,恐怕双方使团团长和驻军统帅都压不下去。
但若真有了裂痕,要强压下去也不可能,所以出现这种诡异的比斗反倒更像是双方选择的一种宣泄渠道。毕竟对立的情绪积压久了,谈判使团的官员还能克制,但下层军士就很容易爆发了:对待这种情况聪明的统帅都懂得,堵不如疏,与其压着,倒不如通过各种带点可笑的比斗方式发泄出来。
于是,约摸半个月后,欧罗顿和大食的军情司都收到了来自燕周秘谍站的回复:
两国合作未破裂,双方均在尽力弥补,但裂痕已生,可能性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