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这一晚睡得极好,没有辗转反侧,没有昏杂梦境,因为萧琰就坐在她的床榻边,握着她的手,直到她微笑甜蜜的沉睡,才轻然起身离开。
沈清猗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自萧琰离去后她就没有好睡过,多思多梦,这一晚是将往日欠的都补回来了。
萧琰已经练武沐浴更衣在书房里刻印,听见沈清猗起身就过来了,如往常般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但澄静明亮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柔情,让她俊丽的容颜显出几分柔丽。今日她穿了件对锦云雁纹长裙,仍然是琵琶袖大褶裙的款式,让她柔丽中又多了几分曼妙之姿。沈清猗从净房洗漱出来见到她就眼前一亮,夸赞她丰姿后又打趣她,“出去就要掷果盈街了。”萧琰笑道:“我只在家里穿。”温柔凝视她,“只穿给你看。”
沈清猗只觉之前喝那杯蜂蜜水现在才漾开,心里浸的全是蜜,唇边已经如蜜溢笑,却轻哼她,“甜言蜜语。”只是那清眸流沔似波光潋滟,已经泄露了此刻心情。
她喜欢萧琰的甜言蜜语。
以前喜欢,现在更喜欢。
因她不只是说,还会去做。
她说“最美的就给你看”,以后她最美的绚丽就只会给她看。
她说“只穿给你看”,以后这种寓意成双的衣衫她就只会穿给她看。
她不是空说好话讨你欢心的人。
她说的就是她的心,每字都真、都挚。
沈清猗喜欢的就是她心口如一,言行也如一,不自欺,也不欺人。
菘蓝低声询问今日穿什么外衫,往日都是她建议、主子拿主意,但现在嘛,菘蓝觉得她还是别建议——情侣穿情侣衣,那得情侣自己配啊,她掺和什么。
见主子眼里隐约的赞赏笑意,菘蓝为自己的聪明点赞。
沈清猗含笑看向萧琰,她穿的身杏黄地对锦云雁纹连身长裙,上袄和下裙都以彩丝埋线绣着大雁双|飞。
她眸子里已经柔光四溢。
回头吩咐菘蓝:“取那件缃色对锦鸾鸟纹的长裙。”
“是。”菘蓝意会。
大雁、青鸾,都是对爱情忠贞不二,一生只有一位伴侣。
这真是不开口,就最动人的情话。
***
两人甜蜜恩爱的用了午膳,然后携手在后花园里散步。
从树荫里转出来,便见莲池如一泓碧水,池荷盛开,远远望去,红的艳如霞,白的似细雪,带粉晕的如片片霞白,朵朵绽放如出水芙蓉。萧琰拉着沈清猗就往那边去,说:“我们去采莲。荡舟采芙蓉呀,互遗心上人。”沈清猗笑睇她一眼,眸波漾漾。小舟入莲池,清香萦人,萧琰一早瞅准两朵最美的并蒂莲,伸手摘下,回头看沈清猗,笑得眉眼飞飞,递了一朵给她。
沈清猗清眸流丽,比满池荷花还动人,身子微倾过来,将那朵粉晕荷花的青绿细茎仔细插她襟上,纤柔如玉的手掌按她襟口,柔笑吟道:“相思树上双栖翼。”萧琰眉梢眼睛都带笑,将那朵并蒂莲也插在她襟上,柔声接道:“连理枝头并蒂花。”
两人相偎而笑,清波涟涟,俪影成双。
萧琰轻握了她手,想起在承和院时,有年夏天在莲池水榭上药课,休息时她摘了朵粉白荷花,准备奉姊姊欢心,她冷冽眸光看了眼,清淡说道:“花晒干可入药,活血止血、去湿消风。不入药,可做花肥。”萧琰心里默默抹汗,背着手果断将花肥扔进池子里……从那以后再不敢随便摘花送沈清猗。想到这她禁不住哧哧笑出来。姊姊以前得是多不解风情啊,眼中无花,只有入药和做肥料。直到那年,姊姊头一回和她说“有喜欢的蔷薇送我”——萧琰暗地里还曾欢喜,心想姊姊眼里终于有花了。
她又哧哧笑起来。
此情此景,沈清猗哪会猜不出她在想什么,眸子斜飞她一眼,手掌心轻打她手背上,清凌凌如波漾又微带嗔意的声音道:“不许想那件事。”
……花肥什么的,那种往事还是让它随风而去吧。
萧琰噗哧又一笑,在沈清猗嗔眉下立刻说“我已经忘了”,明亮又澄澈的眸子流转着笑意,映着天光与水,也映着沈清猗的影子,向她绽颜一笑,掠身而出,擦过池边蔷薇树,摘了一朵犹在盛开的粉白蔷薇花,身如风掠回舟上,将那枝蔷薇递到沈清猗手上,又握住她的手将她蔷薇插自己襟上,与那朵并蒂莲相映。
沈清猗笑了。
她送了她蔷薇。
又回答了她:花开将尔作夫人——我欲,我敢。
这池中小舟的缆绳先前就系在池边这株蔷薇树上,萧琰解舟时却没顺手摘花送她,而是在摘了并蒂莲后才回身摘花相送,这是很委婉细致的心意——“荷离”后才送蔷薇,这是表达对萧琮的尊重,也是表达对她的尊重和心意。
萧琰是对她说:你在我心中如莲,亭亭净植,我欲与你并蒂,情孚意合,如莲茎,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如莲茎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就是胸通贯直,心无芥蒂。
萧琰这是含蓄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两个人相爱相守,心中不能有半点罅隙,若是其他夫妻或许会说着“难得糊涂”就埋下不提让它过去,但沈清猗对情爱要求极致,不能容忍半分瑕疵,萧琰若对她曾嫁予她四哥有半点芥蒂,沈清猗就算割自己的心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她素来知道萧琰性子坦阔,从未没有担心她介意此事,但萧琰借莲花向自己清楚表达“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心意,沈清猗有些意外,心里更是欢喜、熨贴。
萧琰的爱,就是这样活泼明朗,让你快乐得如山花烂漫,岁月如流金绚丽,她的心思又是这样细致,婉转解意,不会让你有一分不妥贴。
沈清猗深觉自己最好的眼光,就是爱上了这个人。
她值得她,倾其所有。
小舟进入藕花深处,萧琰伸手摘了一篷莲子,用水雾洗手后,剥了一颗喂到沈清猗嘴边,自己也吃了一颗。沈清猗惋惜叹道:“终不如吴兴莲子,少了一分清嫩,一分润甜。”萧琰认真道:“以后咱们回湖州再去摘莲子。”沈清猗听她说那个“回”字极是欢心,笑道:“好。”
两人在园子游到申时才回院中。
萧琰说要把书斋名写下来,拉了沈清猗去自己的书房。
两人独处时没让侍女跟着,沈清猗便挽了袖子,亲自给她研墨。
萧琰看着她有些出神,想起这是沈清猗第二次给她磨墨,上回在花园亭中作画时,她心中有醉意又梗有心事,没来及体味此事,此时看着那素手为自己研墨,想起以前在承和院,都是自己讨姊姊欢心为她侍墨……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沈清猗见她呆望自己的手,笑问道:“怎么?”
萧琰眨眼,抬手捂着心口,“想起以前,受宠若惊呀。”
沈清猗噗一笑,唇角弯弯,眸子流丽,“那你惊了吗?”
萧琰点头道:“有点惊。”——真的好有“受宠”的感觉。
沈清猗抬了抬眉。
萧琰却又绚然一笑,眸子流光溢彩,乐滋滋的,“不过更多是受宠甚喜呀。”
她一脸的“哎呀姊姊为我侍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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