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神司忽然又露出笑容,“你放心,有人杀你,也有人护你。”
萧琰看见她的笑容,背脊骨却发凉,直觉道:“您……做了什么?”
少神司口气平淡,声音里有股漫不经心,“我发了一道神庙令:杀唐国入境先天。你这只唐国先天追杀的小鱼,想必就落在了各家族的眼里了。以他们的情报,神庙再透露一点,大概,各家族的先天都知道晨星来临了。”说到最后一句,她空灵的声音里有了笑意。
萧琰听得不寒而栗,嗔眉视她,对这位神司难以捉摸的行事感到头痛。
——她究竟是护自己,还是害自己?
萧琰忽然双眼发直,道:“等等,您说您发了神庙令?”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您您,您是……少神司?!”
少神司不是年“少”的神司,也不是地位低而“少”的神司。
这个称呼,代表了至高无上。
在乌古斯国教,没有教宗,只有一“大”一“少”两位执教——“大”是大祭司,“少”是少神司,两人只有职责分工,没有地位高下,一起统管国教,是实质意义上的教宗,而有资格发布神庙令的,也只有这两位。
阁主给萧琰列的国教重要人物名单中,最前面的就是这两位,而“少神司”的后面只有一个字:女。
萧琰知道少神司是位女神司,但她从来没想过救她的神司就是少神司——乌古斯国教有好几位女性神司,怎么可能救她的恰恰就是那位少神司?一醒来就看见敌国国教的“教宗”盯着自己,这太惊悚了好吗?
萧琰忽然理解了大师伯为什么不告诉她少神司的特征,估计已经预料到她会在非常意外的状况下撞到这位神司——还是不要知道她身份为妙。
萧琰深深觉得大师伯的决定真明智——回想自己醒来的那个状况,她嘴角就发抽。
她脑门被神杖敲了一下,少神司斜眉哂笑,“现在才想到。”
萧琰摸着头,心里嘀咕:谁让你这么黑?——谁能想到国教头子比黑店掌柜还黑啊!
虽然知道了这位的身份,萧琰也没觉得拘谨,或许因为之前的相处——虽然脑门被敲得比较多,但大体是轻松随意的——也约摸是这位“黑”她的形象太过深刻,让她生不出“高高在上”的遥远距离感,当下愁眉苦脸直接道:“神司您是想让我变成星尸吗?”
少神司神情又变得冷酷,“你死了,只是肉尸。”
不是晨星,连星尸都算不上。
萧琰嘀咕一声“真惨”。
少神司神杖一点她额头,“你们唐国的一位贤者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折磨又折磨,翻来覆去的折磨,不死才能成星。——年轻人,要努力。”
萧琰一脸僵木,“……您真能理解咱们贤者的话。”
不升星,则成尸。
萧琰明白了,这就是国教给她的试炼——她活着,就是晨星,国教会履行和师尊的约定;她死了,那就是她没有能力成为晨星……或许,国教会等待着下一颗“晨星”来临。
虽然知道自己即将进入更残酷的追杀中,萧琰并没有畏惧,她来乌古斯的目的之一,就是磨砺自己的武道,被大唐先天追杀,还是被乌古斯先天追杀,没有什么区别……嗯,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人家是本土作战,有情报,有资源,有地理优势。
她冷静的询问神司:“您能告诉我,乌古斯都有哪些先天和家族,想把我变成尸体?”
然后一张黑色如夜的卷轴出现在她眼前,悬浮在空中,向右缓缓拉开。
上面很贴心的用通古斯文和汉文同时书写了人名,家族,每位人物的性情和擅长的功法,竟然介绍相当详细。
萧琰的神识飞速的阅读着,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当卷轴拉尽时,忽然在空中燃成了灰烬,又被一道无形的力捏成了灰珠送到木屋外,成为树林内的养料。
萧琰的目光有些疑惑,说道:“这些都是洞真境宗师,嗯圣者。”不是先天。
少神司道:“狩猎要有狩猎的规矩。狮对狮,狼对狼,这才公平。一群狮对一头狼,这不叫狩猎,叫虐杀。”
萧琰听得嘴角一抽。
虽然神司的说得不好听,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
乌古斯反天启一派的先天宗师当然会对她出手,但是有国教天启派的先天宗师出手为她挡着——当然这不仅是为了“试炼”公平,更大的可能是,国教趁着这次机会,对反对派进行清洗。她就是抛出来的那颗宝珠,有人抢,有人护,而国教就在各个家族对她的杀或护的选择中,完成对反对势力的甄别与清洗。
她想到少神司发的神庙令,又问道:“大唐还会有先天过来?”
追杀她的蓝袍先天已经死了,国内“逆天派”应该不会放弃,毕竟在乌古斯杀她比在大唐国内容易。
少神司哼一声,“不然呢,你以为我发这个神庙令是做什么?这就是狩猎令,要想做猎人,也要被猎的觉悟,来一个猎一个,有来无回。”
萧琰哦一声,所以她除了是扔出去的宝珠外,还是丢出去的猎物。——这境遇有点惨。
她身体涌起一阵战栗,不是畏惧,而是一种面临极大危机时的兴奋和战意,那种临战的强烈冲动,让她的身体都在微微战栗。
她的眼睛明亮如星,抑制住了心中的战意,又狐疑的望着少神司,心道:国教会这么好心,为大唐天启一派清扫反对势力?
她问出疑惑,少神司大义的道:“为了天启,我们神庙义不容辞。”
萧琰:……信你才见鬼了。
自然,脑门又被敲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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