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江落霞克制着的惊讶目光里,与萧承望不过两丈而余的距离,她走得艰辛而漫长,终于到了跟前,双膝跪地,将茶盏高举过头顶,恭敬道:“请父皇喝茶。”
萧承望颔首,抬手便要去接,江皇后情急之下出言道:“皇上……”
萧承望拿眼询她,她自觉失态,改了口道:“茶水是新沏的,有些热,还是晾上一刻再喝吧。”
萧承望却是直接无视了她的话,伸手接住茶杯,眉头忽地一凝,再一看卿羽早已被烫得通红的手指,一切已然明白。
但他还是镇定地接过去,拿开杯盖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袅袅热气中,微笑着对江皇后说:“皇后说的对,这茶确实是新沏的。”遂喝了一口,对江皇后青白的脸色视而不见,递给身后侍候的福公公,转头对着卿羽赞许地笑道:“这茶很香甜,清平这些日子学习礼仪也甚是辛苦,朕今日也亲眼见到了,有进步!”
龙颜一悦,气氛也随之轻松了不少,萧远附和着笑道:“清平不在宫中长大,宫规礼仪这些东西乍一接触自然是难为她了,好在她天赋异禀,又肯下功夫,如此今天才能让父皇这般称心。”
这话似提醒了萧承望,略一沉吟,笑道:“朕想起前段时间清平溜出宫去贪玩,朕还为此生了一场气,今天太子这般一说,倒叫朕于心不忍了。”宽大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你自小长在民间,想来宫外的生活对你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一时不习惯宫里情有可原,但朕并非刻意阻止你出去,朕是担忧你的安全。”
卿羽听话地点头:“儿臣明白。”
萧承望想了想道:“你若实在想出宫玩,寻个日子,朕特许你便是。”
卿羽一声欢呼:“真的吗?谢父皇!”
萧承望笑着点头,又道:“不过这几日不行,后天是云妃的生辰,总要忙完了这阵,再说你玩耍的事情。”
卿羽仍是满心欢喜:“是,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南宫洵离席来到大殿正中央,朝萧承望一拜,道:“皇上,臣已在京逗留月余时间,家人不免挂念,而且臣多日不练兵,骨头都松了,委实没有再偷懒的理由,今日特向皇上辞行。”
卿羽一听这话,不由得向他看去,但见他垂着眸,身姿跪得挺拔,一副正经事的姿态。
这么些天以来,南宫洵的为人她是看在眼里的,他虽放浪嘴贱不正经,却是个热心肠,光在学礼仪这件事情上,她承了他不少好意,只是因为那只黄鹂,他们之间多有冷淡。期间卿羽也曾主动向他示好,但都碰了一鼻子灰,以致二人赌气至今。
如今,他是真要走了吗?她忽略了,南宫洵本就属于边关,来京不过是顺路停脚,终究是留不长。想到此,不禁有些怅然。
南宫洵还是静待着萧承望的回话,萧承望略略思忖,道:“你不常来,现在边关安稳,不急在这一时,下个月就是端午节了,届时看了赛龙舟再走不迟。”
萧远也笑道:“对,世子很多年没有在京城看过赛龙舟了吧?这回赶上了,说什么也要留下来。”见南宫洵有些犹豫,又补充道,“不仅要看,还要参与。”
这么一说,萧承望很是兴奋:“就依太子所说,世子参加龙舟赛,让朕也开开眼!”
南宫洵面上虽不怎么情愿,但却之不恭,只能答应:“臣愿尽力。”
萧承望见他还在跪着,连忙喊着平身。南宫洵刚一起身,一个重心不稳狠狠摔了一跤!这下摔得众人瞠目结舌,只有卿羽心里明白,他摔的地方,正是自己方才行礼时所处地方。
南宫洵殿前失仪,大囧不已,一边说着“臣该死”,一边忙着起身,还未站起时,又是重重摔了个跟头!
萧远轻咳了两声,笑了:“世子的好胜心太强了,方才看见清平摔了一跤,你不服气,也要摔上一跤,可清平许是无心,你再这样做,可就没意思了。”
南宫洵在众人面前出了糗,又被太子奚落,尴尬的很,脸也红了,讪讪道:“恕臣失态,实在是……地面太滑,站不稳跟脚。”
萧承望笑道:“恕你无罪。”面上不露声色,连着吃了几口茶,借口有些政务要处理,便下了台阶,江皇后也连忙起身,跟在身后恭送。
走到滑倒二人的地面处,江皇后惴惴不安的表情再难掩饰,想要提醒却又不敢开口,萧承望却自动止住了脚步,头也没回,对身后的江皇后说:“皇后这里的地面湿滑,有必要找人再拖一遍,不然的话,难保下一个摔倒的,就是皇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