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脏,别碰。”
他好像被气的不行,声音眼神都很凶,又有点挫败的感觉。
向歌才发现这个人脾气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好。
她乖乖放下手,沉默了一下,慢慢出声,“不能去医院。”
“什么?”
“医院会实名,还会打电话通知家长,不能去。”
周行衍听明白了。
他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尽量帮她擦掉了伤口附近的血迹,用纱布绷带先做了简单的应急包扎,然后翻出自己的大衣,递给她。
向歌迟疑着,反应有点慢,没接。
周行衍直接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微微俯身,将手里的大衣给她披上。
少年身型稍有些清瘦,不算宽阔的臂膀和手里的大衣将她整个人圈过来,让人生出一种被拥抱着的错觉。
他垂着眼,看她细密低垂着的眼睫:“我带你去不用实名的医院。”
周行衍拉着她下楼,等了一会儿才拦到车,报了个地名。
向歌和他并排坐在后座,车子开出去一段,她开始有点困,迷迷糊糊地靠在出租车椅背上,头低垂,拉动到而后受伤的皮肤,疼得钻心。
向歌眉皱紧,死死闭着眼。
恍惚间,有一双温热有力的手轻缓托起她的头,声音低低地,柔软熟悉,在她耳边缓慢持续的响,叫着她的名字,告诉她别睡,跟她说话。
出租车在一家私人医院门口停下的时候,向歌已经有点模糊,身子半软着,整个人被周行衍半搀扶着下来。
她贴着他,整个人热乎乎地,在发烧。
周行衍提前打了电话,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看车子上的两个人下来,连忙小跑过来把人抱进去。
等她再醒过来人躺在病房床上,窗外夜幕低垂,病房里面没开灯,有星星点点和细碎月光透过窗子透进来。
向歌眨眨眼,没眨动,又转了转头,半边脑袋有点麻。
周行衍坐在旁边,听到响动,转过来看她。
少年还穿着校服,上面有一片血迹,是她沾上去的。
他好像一直有点小洁癖,此时却不太在意的样子,身子凑过来,抬手贴了贴她额头:“烧退了。”
向歌挣扎着想坐起来,又被按着肩膀按住,
“伤口刚缝了针,你别乱动。”
向歌不动了,侧着头看了一眼病房墙上的挂表,眼睫轻动,缓慢开口:“今天。”
“什么?”
她声音有点哑,低低的:“已经两点了,我生日,是今天。”
周行衍才反应过来。
刚刚在出租车上,为了分散她注意力让她清醒,他想方设法和她说话聊天,问了她的生日星座什么的,绞尽脑汁搜刮了他脑海里仅存的平时班里女生一直在讨论的一些乱七八糟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问题的残影。
周行衍笑了,头凑过去了一点,“嗯,那你有什么生日愿望?”
向歌躺在床上很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平静开口缓慢道:“希望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痛苦都能少一点。”
少年一怔,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漆黑长翘的眼,在黯淡的月光下明亮又澄澈,平静淡然,和他印象里阳光下眼神嚣张飞扬的少女截然不同。
周行衍视线侧移,触碰到她耳边被干涸血迹粘合在一起的发丝后,稍微顿了顿,突然叫她名字,“向歌。”
她抬眼睫应了一声。
“你以后不要打架了。”
向歌愣了愣。
他想起几个礼拜前,几个小时前,少女满身的触目惊心,还有而后血肉模糊的伤口和止不住的血。
周行衍抿了抿唇,表情很严肃:“你下次再打架,我就不管你了。”
向歌却突然笑了。
他以为她不肯去医院,不肯回家,是因为怕家里人知道了会担心,或者怕被骂……吗。
向歌突然有一种深深地,不知名的,古怪小心,又难以名状的情绪。
不想告诉他原因,不想让他知道为什么,不想被同情怜悯,不想被嫌弃。
向歌垂着眼睫弯了弯唇角,“好,以后不打了。”
向歌心里那点友好的小苗苗消失不见了,侧头靠在墙壁上,扬着眼,无精打采地瞥了她一眼:“别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一惊一乍的。”
徐艺绮面上一僵,表情有点挂不住。
傅容森选个代言搞得像试镜,轮流叫进去每人拍一组照片,直到结束,他人也没出现。
向歌是最后一个,等了一天,下午四点才从Z家公司大门出来。
程牧和宫茉已经在门口等她,向歌上了保姆车,看了一眼表,拍拍前座:“小木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