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打算让顾修远收到这个电话,于是她假借顾修远的意思,郑重其事地告诉管家:“老爷身体有些不舒服,一些故人和旧事容易勾起老爷的忧思,还是打发她离开吧!”
钟瑾瑜在法国游玩的心情顿时受损,情绪有些低落。
少年夫妻老来伴,顾修远对钟瑾瑜的爱虽然没有初恋那般刻骨铭心,但是时间是一把杀猪刀,它能拉远人与人的关系,也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在时间的浸染下,顾修远对钟瑾瑜的感情更多的化作了亲情。
“怎么了?一大早的就发呆,法国的风情如此浪漫,不是一直喜欢来法国嘛!难道是——想家了?”
顾修远打趣着钟瑾瑜。
“没有,法国之旅我很愉快,只是——近来总是想起一些旧事,有些感触罢了!”
“哟,这是要成诗人的节奏了,感触,诗人不都是有感而发嘛!”顾修远打趣后,撩起她额前的一缕碎发。
“哟,咋还哭了!”顾修远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得不提高注意力。
“怎么了,不高兴?”钟瑾瑜已经意识到顾修远近来对她很好,从结婚时的冷漠到现在的关心,顾修远确实是进步很大。
她更知道自己是强行塞给顾修远的,若不是顾老太太当年的执意和斩钉截铁,钟瑾瑜怎会嫁给暗恋已久的男人。
“修远——”钟瑾瑜对他的称呼让他一愣,一向她都管自己叫老公的。
“嗯”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少说话一向是顾修远的准则。
“修远, 你要对我说实话!”钟瑾瑜严肃认真地看向顾修远。
“我一直以来就对你说的是实话,这个还用怀疑嘛!”顾修远倒上一杯热热的茶,看着茶香袅袅。
“修远,你——是不是——还想着她?”钟瑾瑜的问话既在顾修远的预料中,又在他的预料外,意料外是没想到她问的如此突然。
“要说完全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之间是早已经没有了关系!当初让清儿娶了——霍栀的时候,我就已经十分坦荡和自然了!只是没想到这两个个孩子——哎——”
顾修远长叹一声。
“修远,当初让清儿娶她的女儿,真的只是你对她的最后一个承诺吗?”
“嗯,是的!”
“若是,她现在又来找你,你会怎么做?”钟瑾瑜最担心的问题,最最想听到的答案便是这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悬而未解。
“她不会的,她的自尊心极强,如今的霍家败落了,若是我在这个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她不仅不会感激,反而会痛苦,所以——她不会来找我的,庄胜蓝永远都是傲娇的庄胜蓝!”
顾修远眉头皱了皱,低头呷了一口茶,再次抬头时,钟瑾瑜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闪动着如钻般的晶莹泪光。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顾修远的心陡然飘的很远很远,那里是青葱岁月中的顾修远,与娉婷袅娜的庄胜蓝。
池塘边的榕树下,一对青年男女爱的难舍难分,操场上,篮球场,静谧的甬道,快乐似飞的年华。
“修远,我一定要嫁给你!”
“胜蓝,我非你不娶”
“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定会白头偕老!”
爱情中沉溺的青年男女,把爱情看的至高无上,现实中的一切都无法阻挡他们爱的脚步。
“我今天回家就对妈妈说,我们的事情!胜蓝,一定要等我,要等我,不可以嫁给别人啊!”
“嗯,修远,此生,我非你莫嫁!君不负我,我定不负君!”
“嗯,此生不负如来不负卿!”
那些山盟海誓犹然在耳边飘荡,而相爱的人儿却已经劳燕分飞各西东!
那晚的顾修远在书房里,情绪沉沉浮浮,难以入睡,挥毫泼墨,书写下《钗头凤》
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若说放下了,为何一提到她的名字却仍然心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