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加市内唯一本科师范大学被作为考场清场,同一个学校的参考生甚至有可能每个学校分几个人。
言裕他们学校的就被分到了四个考场,没办法,周任君将离考场最近的几个人送进学校叮嘱一番之后,就带着其他人去了另一个考点。
另外两个老师一开始就各自领个一个考场的学生过去,不用像周任军那样跑两个地方。
虽然这时候三个班主任都想带自己班的学生,担心不熟的老师带学生会慌张,可也没办法,今年教育局针对熟人一个考场搞作弊这一现象,是下了死命令要求争取同一个班不能超过十个人安排在一个考试教室。
而这些一个教室的人相互之间的位置距离也必须超过三个学生。
言裕被分到离招待所最近的江泽市一中,还挺幸运的,周任君让他们自己去按照指示牌找教室,再三叮嘱实在找不到就去问人,别装哑巴。
言裕对学校这个大体环境是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在校门口门卫室外面站着认真的看着校园地图心里默算,找到大致区域了这才进学校。
方向感不错的言裕没用二十分钟就找到了,遇到还一脸着急没找到教室的同校同学来询问,言裕也没事,干脆就带着他们一起找。
等回招待所的时候,跟言裕一样分到一中考场的六个同学已经互相知道了姓名,聚在一堆能闲聊几句了。
“你们复习得怎么样?我今天坐在位置上的时候手就紧张得发抖了。”
“啊?这还没开始考试呢,那明天怎么办啊?你这么一说我也紧张起来了。”
“哎呀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还觉得复习得差不多了,可现在马上要考试了,总觉得这也记不住那也搞不懂的......”
“言裕,你紧不紧张啊?怎么看你走路都这么悠闲?”
有个扎着红头绳的高马尾女同学突然扭头问走在最后的言裕,其他人也跟着声儿回头看言裕,这才发现言裕一路就手指上捏着准考证上面那个小夹子,一边云淡风轻的走在漂浮着薄薄灰尘的人行道上。
整个人一点急躁紧张不安的情绪都没有,看着这个人都觉得浮躁的心情缓解了。
突然被人点明,原本还在记路过公交站牌指路信息琢磨后天考完逛图书馆的言裕无辜抬眼,“紧张什么?”
马尾女同学噗嗤一笑,小麦色的脸上都泛着光似的,“你说紧张什么?除了高考还能有什么?”
言裕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不紧张,反正时间不会因为你紧张与否就停下脚步,不如放松心态,虽然明天考试的环境甚至陪考的同学老师都是陌生的,可试卷上的题我相信不会陌生。咱们疯狂刷题都要走火入魔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说得其他五个人纷纷笑出声,笑完了你看我我看你的,觉得言裕这话虽然有些搞笑,认真一想也是事实,之前被搞出来的紧张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众人开始有意转移话题,聊着考试之后自己要怎么过这个漫长暑假,也没提未来大学的事。
说到这里,方菜花一张圆盘子脸都笑成太阳花了,就好像已经看见言裕考上大学有大出息了。
方菜花怕儿子不高兴,连忙又捡了以前小时候吓唬孩子的话来念叨,“当初你妈我还小的时候,这大山里哪没个狼啊蛇啊的,有些狼没了吃的还会下山到家里偷小娃娃吃哩。还有那黄鼠狼,饿极了也是要吃娃娃的,特别是那才生下来不久的小奶娃,身上有血腥味,别说黄鼠狼,就是饿狠了的野狗都要吃。”
“你大舅舅脚下原本还有个小舅舅,就是你外婆外公上山干活的时候放家里被黄鼠狼给吃了的,等你外公外婆回家,你那小舅舅就剩下一个脑袋在箩筐里......”
那时候的孩子生死似乎是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没了个孩子,做父母的麻木的烧两件贴身的小衣衫烧了,再拎着去路边坡上随地一埋,回家接着继续生孩子过日子。
或许是生活的艰难磨灭了他们对亲人对生命的感情,没有在那个时代打过滚的人是完全不能理解那种麻木感的。
甚至很多时候在我们看来,还有点可怕。
言裕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对于方菜花说的这些事,也只是心里感慨一番,然后内心老处男的教授又会忍不住的想若是自己有个孩子遭了这样的罪......
言裕觉得还是不要去想为妙,因为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出生成长。
言四海送儿子上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初中去镇上上学开始,每次原主上学言四海都会送儿子走完那段两个多小时的山路。
出了大山那边就地势比较平坦了,而且沿途的住户也多,还有了公路,虽然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公路,可行人也多了,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言四海一路走在后面小心的打着电筒给言裕照亮脚下的路,至于他自己,这段山路走了四十多年了,闭着眼都能走。
虽然是山路,可没有什么悬崖之类的,只是因为周围都没有人家,甚至还要穿过几处坟地,所以夜里一般人还真不敢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