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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了。”他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从始而终都无比的凝重,“相思,我很累啊。我身侧躺着的人,我用尽生命去护的人,她不爱我,临了了,她想的依旧不是我。所以我要走了,你……也走吧。”
来人慢慢起身,朝门口走去,身形逐渐渐行渐远。相思心慌了,急忙抓住床帮就想下去拉他,腿是没有知觉但下身还是格外的痛,她这往前一倾,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传来,她却固执的抬眼伸开手朝他伸去,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却也不擦,只是固执的用手去攀着地板,一点一点的往前爬。
身下的血流满了她爬过的路。
“沈洛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解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不信我对你的真心,你怎么能……”
就这么被你安了罪名判了死刑,她怎么能认!
身下的热流一股一股的溢出来,她还未曾爬到门口便一丝力气也没了,她固执的伸开手想往前伸,却只能碰到冰凉的门槛。
四周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斩断了她与这世界所有的联系。死寂中,突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
珠帘被惊起,可以看到那个一生传奇的女子正闭了眼在奄奄一息的笑,可她眼角也挂着泪。她的手搭在门槛上,虚虚的摊开着。像是这双手曾握过的长枪人心,恋人不舍,终究她什么都握不住。
这世间的险恶人心,世俗残薄,她已看了太多太久。无休止的黑暗里,她始终一个人,忽的有一瓣落花拂过,落在她薄凉的唇上,然后是铺天盖地的落花雨,席卷了黑暗。
天地尽头,一树槐花徐徐绽放。
树下站着那个一身眉目俊美的男子,褪了盔甲战袍,换了布衣木杈,就静静的站在长街口,脸上挂着的和煦的笑一如当年。
她低头去看,突然发现自己的腿也好了,便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他跑去,跑到他身边没了力气,眼前就要跌倒的时候那男子便伸开手一把抱住了她。
“夫人。”那人轻声唤她,一把牵起她的手,目光宠溺的可以滴出水来,“我们回家吧。”
她突然就很想哭。
这个人便是她的归处啊。
耳边好像有谁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懒得去想究竟是谁了,只是狠狠的点头。
日子太沉静,江湖还太长。
流萤穿过翠绿点点,印在时光书没下笔的深处。落在案上的鸿卷长篇还未写完,褐釉香熏座下的莲花还未绽放,那一身伤疤的女子却已经倒在地上,眉眼带笑,燃尽了最后一点生命。
初春的一只蝴蝶飞过翠绿的野花,飞过回廊深庭,穿过檐角的回廊,施施然落在相思伸开的虚无的手里。
可那个人却已经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卷帘被微风吹起了一角,坠的铃铛叮叮作响,像是一首安魂曲。忽的,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缕清歌,唱的是春秋大梦无人应答。
这世间之事啊,或情或爱,无非虚妄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