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也彻底惊醒了阮明婵,她倏地站了起来, 望着慢慢平静的水面, 有些慌了,“裴、裴劭?”
“表兄!”
身旁一个声音立刻接了上来, 穆元酂三两步走到岸边,急得大喊。
他方才听人说裴劭跟李大郎干了一架, 还觉得不可思议。李大郎明明不久前还好好地和自己打了招呼, 怎么转眼又死性不改惹起麻烦了?
穆元酂一边赶来一边搜肠刮肚思寻原因, 想到阮明婵身上,恍然大悟。
定是李大郎这脑袋被驴踢的惹了表嫂!
他已经将阮明婵默认成了裴家人,风风火火地赶来,却见那凉亭里两道如胶似漆的身影。
穆元酂脸腾地红了。
他向来知道表兄不羁,但这也太不羁了。
没想到自己的出现惊了阮明婵, 他还没看清楚,裴劭不知怎地往后倒进了水池里, 话都结巴了, “表表表表兄?”
阮明婵见水面下一道若隐若现的黑影,顾不上向太子行礼, 喊道:“裴劭, 你可以吗?”
那黑影一动,“哗”一声带出一股水, 少年衣衫尽湿, 头上一根水草, 淌着水朝岸边走过来。
裴劭看了眼手足无措的阮明婵, 又看了眼同样手足无措的穆元赞,抹了把脸上的水,又将水草拿下来,沉默叹口气。
他手上的伤浸了水又裂开,晕出一片血色。
阮明婵试探着伸出手去,怯怯道:“你抓着我的手上来……”
裴劭没等她说完,伸臂撑住栏杆,一个翻身上了岸,又欺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拽过来,朝她一笑,阮明婵分明觉得那笑里有些森然。裴劭淋成了个落汤鸡,这会却依旧面不改色地玉立着,若无其事地对着穆元酂道:“无事——你怎地还不回去?”
穆元酂目光一转,见到脸色绯红,站在裴劭身后一声不吭的阮明婵,讪讪道:“我本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事,那李大郎实在太不像话,我回去定然向阿耶和李释戚告状去……既然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你和表嫂,啊不,和阮小娘子先谈吧。”
裴劭又喊住他:“有干衣裳吗?”
穆元酂胡乱点头,“我叫人拿来,你等着。”
说着避之不及地疾步离开。
笑话,到底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人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表兄表嫂俩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他杵在这找堵呢!
阮明婵被他湿淋淋的手握着,手心的温度却是滚烫。低眸看见他衣袍下摆沾了污泥,手上的伤口崩开又出了血,小心翼翼拉了拉他衣角,“你没事吧?”
裴劭终于转头好好打量了她一眼。少女红润的嘴唇微微肿了起来,显出几分妩媚诱人的光泽,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内心所有起伏不平的情绪全都平静下来,咧嘴一笑,循循引导:“为什么推我?”
他说得再怎么温柔,阮明婵仍觉得这笑显得有些毛骨悚然,瑟缩了一下,“你都不听我说话……太子又来了,我想提醒你……”
裴劭面上笑意不减,从他额上流下的一滴水珠沿着眉角滚落,勾勒出锋利的棱角出来。
一个仆从手里抱着干衣物小步跑来,阮明婵忙去接了,却是外袍中衣裤子都十分齐全,她让那仆从退下,见马场上稀稀拉拉还剩几名晚归的小娘子结伴而行,想让裴劭找个遮挡物,忽闻身后轻轻“啪”一声,似是腰带机括解开的声音,一回头发现他已经三两下脱了圆领袍,露出里头雪白里衣。
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沾着污泥的衣袍,却不发一语。少年郎君站在夕阳余晖中,湿透了的衣物贴在身上,更显得身量修长挺拔,甚至隐隐露出肌肉的轮廓。
阮明婵在他手指搭上中衣前惶惶然开口:“等等,住手!”
裴劭抬眼:“怎么?”
阮明婵定了定神,劝阻道:“你别在这换……”
“这里又怎么了?”
他问得坦坦荡荡,阮明婵噎了一下,底气有些不足,“你、你别在这,人多眼杂。”
裴劭恍然一笑,“那你要我去哪?这里光秃秃一片,没遮羞地方,难不成要我裹着湿衣服回家去?”
阮明婵咬了咬唇,好半晌才下定决心般道:“去我马车里?”
裴劭微微侧目,凝视了她一会,缓缓道:“这可是你说的。”
两人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找到阮明婵停在外头马车,守在那的婢子以为自家娘子终于玩尽兴要回家了,却见她身边跟了个衣着狼狈但英姿勃发的少年,不禁都懵住了。
阮明婵硬是将裴劭塞进了马车,自己站在外面,板起脸对下人们道:“今日这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裴劭听她一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语气,不由笑了一声。又环顾一圈,见她车里铺了层柔软的菱纹波斯绒毯,窗帘下挂着一只小巧的莲花型镂空香球,一派温婉娇软的小女儿风格。车顶太矮,他索性盘腿坐下,利索地脱下中衣,待他手搭上袴裤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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