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姨娘一听是这小丫头想说话, 平白生了股闷气, 但是转息之间,已经冷静下来,她若是要说, 便让她说好了, 一个孩子罢了,还能讲出什么门道来?
顾钧书被家法伺候的令是老太太下的,这顿棍棒伺候已是跑不了了,任大房太太来求都没有用。
顾老太太却像是上了心,居然等着顾云瑶先开口。
惠姨娘也不催她, 想听她能说出什么来。
软软的, 还带着童声的稚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顾云瑶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挑重点说道:“瑶儿有个十分不明白的地方, 三弟弟和大哥哥抢毛笔, 祖母向来教导我们,要长幼有序,大哥哥该让着一点是没错, 这方面,大哥哥是做错了。但为什么三弟弟会跑到独钓台,身边都没有丫头婆子们看着点,就任由他乱跑呢?”
她的话音刚落, 惠姨娘的脸色就僵住了。
肖氏深深看了一眼惠姨娘。刚才众人的意识, 都被惠姨娘带着跑——文哥儿和顾钧书在独钓台引发了纠纷, 文哥儿落水了,有可能是顾钧书推下去的等等想法之类,因为事关一条人命,比较着急,长辈们都担心一个孩子的性命,却忘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当时伺候文哥儿的丫头婆子们在哪?
惠姨娘又在哪里?
肖氏嘴角浮出了一丝冷笑,分明是惠姨娘她们那里先看管不力!
惠姨娘房里的方嬷嬷听得心惊肉跳,二房的这位嫡小姐,年纪是不大,句句都戳中了她们的死穴。文哥儿平时喜欢乱跑就算了,有惠姨娘还有她照看,也没有出过什么事,如今出事了,还是大事,她们居然不在身边?这样看来,也太不像话了!
方嬷嬷尽量让自己显得很镇定,可是顾老太太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
顾云瑶方才的话并没有说完,她是准备慢慢说下去,顺带看一下惠姨娘会如何回击。
眼下不解释清楚,就是给自身惹一身脏,惠姨娘立刻说道:“我和方嬷嬷带着文哥儿来墨池边散步,正巧大公子也在那边,文哥儿见到府内的长兄,想要上前亲近一番。”
众人都看看她,惠姨娘继续道:“文哥儿虽小,早已会走路了,我想着,大公子在那里,应是能照料文哥儿一点,同意他去了。”
她的声音徒然颤抖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岂知文哥儿刚去,我在远处看到,他和大公子争着什么,很快便落水了。”
这也就解释了她为什么没在文哥儿出事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床上的文哥儿听到动静,感觉到他娘像是快哭的样子,睁开双眼,探出一只绵软的小手,抓了抓她,弱弱唤了一声:“娘……”
惠姨娘平时交代了,要文哥儿在老太太还有大太太等人的面前喊她一声“姨娘”,文哥儿虽然年纪小,还不懂深宅大院里的规矩,也照做了,被惠姨娘灌输了,都是因为老太太他们不喜欢他喊生母为“娘”的想法。如今落水,烧得有点糊涂,脱口就叫了出来。
惠姨娘听了之后,索性双膝跪地,“噗通”一声跪在顾老太太的面前。
顾老太太想让她起来,皱着眉,她这是想乞怜吗?
顾云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愧是她爹带回来的姨娘,说跪就跪,两个人一起朝向能屈能伸的康庄道路奋勇前进。
惠姨娘双膝着地,还爬行了几步,仰起脸,一张脸清丽柔弱,看上去又可怜又惹人怜惜,同为女人,连顾老太太都要被她的样子迷惑住,好在顾老太太不是那么容易被迷惑的人,她还是想叫惠姨娘起来。惠姨娘不愿意,声音有点哽咽:“老太太,文哥儿出自我的身上,我是他的生母,我怎会真的害了他?书哥儿是府内的大公子,是您的乖乖嫡长孙,我素日教导文哥儿,凡事都要以他兄长做榜样,好好与书哥儿祁哥儿两位公子学习。我自小也是读书长大的,这些做人的道理,都会讲与文哥儿听。他是个聪慧的孩子,这样小,就能认得好多字,也能背书了。”
顾老太太叹了口气,默然不动。惠姨娘的意思她明白,就是想让顾钧书得到相应的惩罚,这件事惠姨娘没那么容易算。
在顾德珉把惠姨娘带进门时,顾老太爷还在世,蔺月柔还挺了几年,顾老太爷却是被顾德珉活活气死了,原因都出在惠姨娘被带进顾府之内这件事上。
惠姨娘原名林明惠,父亲是曾经问鼎首辅的阁老林泰,在朝为官就是这么一回事,有老实按部就班等业绩考核下来之后,得以升迁的,也有被伯乐相中,得到提拔,一步登天的,当然也有像林泰这样不计手段,只要能够得到权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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