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语了两句,上官映月一脸不可置信。
然而……
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承认,心底下却也不得不承认。
其实,她早该发现了的。
从她见到温孤珏开始,那个家伙就一直是坐着的,要么坐在轮椅上,要么坐在床沿上,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笔挺着身子端坐在桌子前,而从来没有哪一次,她见他站起来过。
在这之前,澹台孤雪曾经偶尔向她提起过一次,说到宇文琅琊双腿的残疾,似乎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所以,作为跟他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温孤珏自然也无法像正常人那般行走自如。
甚至于就连他们的发色,都是雪一样冰白,好似悬崖峭壁上丝丝垂挂的冰帘般,透着一抹幽幽的冷光,给人以一种拒人千里的无情之感。
上官映月不知道他们兄弟两人在小的时候经历过什么样的曲折,但从眼前的情形来看……与其说温孤珏是宇文氏的后人,倒不如说宇文琅琊是北狄的皇族之子!
对于这一点,宇文琅琊显然早就已经知道了。
如此一来,背负在他身上的宇文氏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怨恨,只怕也因此而更加深重了三分!
但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宇文琅琊却始终未曾背叛过澹台孤雪,甚而宁愿放弃自己的皇子身份与骨肉相连的血亲,也不肯同温孤珏沆瀣一气,回归到北狄那个野心勃勃、雄霸一方的皇族!
上官映月不敢想象……
如果宇文琅琊没有坚持站在澹台孤雪这边,而是选择同温孤珏联手,在暗中下套设计太子,那么太子殿下此时此刻的处境……该有多么危险?!
难怪温孤珏会说,如果宇文琅琊想要颠覆整个凤苍王朝,并不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确实……以澹台孤雪对他的信任,宇文琅琊一旦反叛,不见得一定能谋朝篡位,夺权成功……但必然会将整个凤苍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
面对眼前这样惊人的事实真相,澹台孤雪纵然有过一闪而逝的讶异,却是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并未叫温孤珏打乱阵脚。
一双幽冷的凤眸微微眯起,睨成酷冷的弧度,随即自眼底深处迸射出两道森寒的视线,不温不火地投落在了温孤珏的身上——
“不用多说废话,把解药交出来,本宫兴许可以饶你不死。”
“废话?”
似是没想到澹台孤雪会是这样的反应,平淡得出乎了他的意料,温孤珏不由抬起眉梢,神色间随之闪过一抹微微的诧色,但同样……他也很快就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了那张似笑非笑的面皮之下。
“太子到底是太子,见惯了皇族之人的手足相残,对于兄弟之情……还真是看得淡啊!”
冷笑一声,澹台孤雪面露鄙夷,对此不以为然。
“会对自己的亲哥哥毫不留情下毒手的人,也配谈论兄弟之情吗?”
“哈!太子殿下果真犀利非常,一针见血……只是,我若是解了他身上的毒,又有谁来解我身上那三枚要人命的银针?”
说这话的时候,温孤雪却没有看向澹台孤雪。
只笑眯眯地看着上官映月,眉眼间暗藏的笑意……便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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