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上官映月义愤填膺的抱怨,宇文琅琊抿着薄唇,没有回答她的质问,也没有开口安慰她。
一来,是不知道怎么安慰。
二来,作为空巢儿童……他觉得他自己更需要安慰。
念叨了两声,上官映月也就只是随口发发牢骚,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禽兽大概也就只能随禽兽了。
要不然……就算她真的离家出走,跑到了天涯海角,只怕太子殿下也照样能把她拎回来,回头还不是把她扔到床上一顿“调教”?!
唉,也许这就是命吧!
话又说回来,要是太子对温孤珏能有对她的那个执着,想必早就已经揪住那只狐狸的尾巴,又哪能叫他那般逍遥法外,为所欲为?
所以,可以毋庸置疑地说……太子殿下这根本就是在不务正业啊!
捏了捏手里的银针,上官映月暗暗腹诽了一声,即便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裹挟着一股冷冽的气息,款款逼至宇文琅琊的身前,似是要将心中的深深怨念发泄到他身上一般。
感觉到那股子逼面而来的不善气息,纵然盲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宇文琅琊却还是能觉察到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和危机,不由得微敛眉心,质问道。
“太子妃……你要做什么?”
上官映月眯了眯眼睛,忽而恶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糟蹋你!”
听到这话,宇文琅琊心头一惊,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下一秒,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就见上官映月劈手捏起他的下颚,左右转了一圈,像是在打量着他的俊脸般,口吻之中不无惋惜。
“只是可惜了这张脸,还有这白嫩嫩的肌肤……这一个‘罪’字刺上去,怕是要破相了。”
闻言,宇文琅琊又是微微一怔。
随即很快便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眉眼间的神色随之一松,似是已经听天由命了一般,便是连半分的挣扎与不甘都没有。
刺面流放,永为罪臣——
这已经是陛下对夺权篡位的佞臣贼子最为宽恕的惩戒了,他已不敢再奢求什么。
看他一副认命的样子,像是要将全天下的重担都扛在肩头,却独独不为自己考虑……上官映月一直以为他是个极为自私的家伙,却不想他竟这样“无私”。
一时间,她突然有些明白了澹台孤雪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受,确实叫人气愤!
越是关心他的人,便会越气愤!
“坦白来说,有时候看着你……还真不像是将军府那一家的人,可偏偏你就生在了那个家里面,被冠上了同他们一样的姓氏,纵然你什么错也没有犯,却还要受到他们的牵累,甚而担负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深重的罪业……做出这样的牺牲,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你当真就没有一丝半毫的怨言,没有一星半点的后悔么?”
听得上官映月言辞激切的质问,宇文琅琊却始终无动于衷,好似铁石心肠一般。
只是他冷漠相向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却正是他自己——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太子妃不必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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