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后仍是独占鳌头。
总有那么些人,投胎技术比你好、脑子比你聪明、勤奋程度也丝毫不逊色的,牛牧之一直都能接受这个现实,但是真正看到了,心里总会有些想法的。
当他在感慨的时候,那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脑袋突然转了过来,牛牧之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表情有些尴尬。但那孩子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似乎他是无足轻重的样子。
呵!还挺高冷!
钱科看到了牛牧之和那孩子的“互动”,便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牛牧之老实回答:“不知道。”
钱科打量了对方众人一番,面上露出了难得的开怀之色:“我倒是能看出个一二!”
他一把把站在一旁不停对手指的陈佳拉过来,对他们二人悄悄道:“那家下人的衣服我看出来了,是孙家的!”
“孙家?”牛牧之听他提起孙,便想到了孙屏,难道这孩子和孙屏还有些瓜葛?
钱科看见牛牧之的神色,也能猜出他想的是什么,便道:“你想的不错,这和孙屏还真有些关系。”
“孙屏家和这县上的孙家也是三代之内的近亲了,孙屏他爹是这孙家老太爷最小的弟弟,不过是庶出,兄弟之间年岁相差也大,所以后来分家的时候,他爹分了些东西就自己出去安家了。这些年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还是前几年孙屏中了小三元后,两家人才又重新走动起来的。”钱科和孙屏相熟,这其中的事,也知道一二。
牛牧之听了,也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孙屏家要借嫡支家的势,日后孙屏的科举之路走得也顺畅些,也能得些人脉什么的。而嫡支见孙屏少年得志,也有意拉拢,两家一拍即合,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的龌龊,就又有了走动。
“那这孩子是这县上孙家的?”牛牧之问道。
“孙家没有这般大小的孩子,”钱科也皱了皱眉,“但看那下人的样子很是恭敬,应该是州府里的孙氏嫡系回祖籍考试的。”
本朝向有规定,凡参加县试的人员都要回祖籍考试,故此,钱科才有此说。
州府里的嫡系?牛牧之心里还有疑问,但是这时候,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原来是礼房的门开了,出来了不少衙役捕快,甚至还有士兵,有些人手里拿着火把,以作照明之用,有些则在维持秩序,很快,刚才的骚动都没有了。
牛牧之三人也忙上去排队,陪考几人还是不放心,也还是在一旁陪着他们,看上去,紧张之色一点都不比他们少。
陈佳带来的那位老仆人,紧紧握着陈佳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小公子啊,一定要好好考啊,也好为夫人和老夫人争口气,让她们高兴高兴,也不枉她们含辛茹苦将你带大啊!”
陈佳被他说得眼眶一红,也紧紧握着他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而那边,钱科他爹也没有以往那么严肃了,而是一副好家长的样子:“进去就好好考啊,其他的就别想那么多,放轻松!”
钱科已经考过两次了,他还记得第一次他没考过的时候,他爹那副要吃了他的表情,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但他也绝对不敢在脸上表现出质疑,便也重重地点了个头。
而牛牧之这边,牛二河拍着他的肩膀:“别紧张啊……没事的,别紧张啊……”
牛牧之看着他爹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有些无语:爹啊!你可比我紧张多了!
终于,轮到他了,他将自己的考试篮递过去,里面装了一些笔墨之物、考试凭证,还有些易于保存的糕点之类的,那名士兵细细地搜拣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不应带的东西,才重新把考试篮还给他。
那名士兵又让他把外面的袄子脱下,检查了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小抄之类的,旁边另一个士兵还把他从上到下摸了一遍。二月的北方还是很冷的,牛牧之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好在,这两名士兵检查这个倒快了许多,牛牧之很快就穿上了自己的袄子,进了考场。
这一进考场,还不能立即考试,先是教官向考官作揖,然后再站在考官的背后,集合了为这些考生作保的廪生,这些廪生再向考官致敬,然后再侍立在一旁。
接着便是考生们点名进入中厅大堂接卷,高声唱某廪生保,廪生确认后应声唱廪生某保,此为「唱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