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将来她儿子的路也能宽点,说不定,她也能跟着儿子一起去封地呢。
若真能这样,她这辈子也算值了。
“你就真这么喜欢镇南侯吗。”贤妃劝着道:“可是不管你什么心思,人家对你没这个意思啊。更何况你还是公主,他就是有点心也打住了。”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赵奕玉道:“我做错什么了,你们都要这么对我。”
她说着来回的在房里走,想到了苏婉如,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身份卑贱,难道还能为一个妾一辈子不娶吗!
“你回去吧,不要来烦我。”赵奕玉说着,就进了内殿,反身关上,贤妃在外面叹了口气,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她一走赵奕玉就出了门,径直出了宫。
她在镇南侯府门外等了一个下午,直到快要宵禁时,就看到一辆马车从里面出来,赶车的婆子坐在一侧,卢成则拿着鞭子,她咬着唇,就蹲在巷子里,又过了好一会儿就看到沈湛和卢成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回来。
“沈湛!”赵奕玉走了出去,拦在半道上,“我有话和你说,就一会儿,说完我就走。”
沈湛很不耐烦,负手而立看着她,言简意赅,“说!”
“就我们两个人。”她看着卢成,“你让开。”
卢成站着没动,沈湛转身就走,赵奕玉脸色一变追了几步,喊道:“沈湛,你对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吗。”
沈湛没理她,这话根本不用回答。
“我知道一个秘密,对你至关重要,你也不想听吗。”赵奕玉道:“只要握着这个秘密,将来五十年我保证你高枕无忧。”
沈湛进了巷子里,头也不回的丢了一句,“不需要!”
“沈湛。”赵奕玉追了过去,急的红了眼睛,“我愿意让一步,你娶了我以后,我不干涉你任何事,哪怕你将她供在家里都没事。”
沈湛推门,卢成跟着进去,随即门啪一声关上。
赵奕玉眼眶渐红,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站了好一会儿转身就去了对面,小內侍开了门,她怒道:“我找我十哥。”
“公……公主。”小內侍跟在后面跑,“王爷他歇息了。”
赵奕玉回头就踹了一脚小內侍,怒道:“你要是敢拦我,我现在就砍了你。”说着就进了内院去了正院,宁王已经披着衣服,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她,道:“芝兰,找我有事?”
“十哥。”赵奕玉道:“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女人刚刚从镇南侯府离开!”
赵衍目光暗了暗,随即含笑道:“你这么晚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吗?”
“这还不够吗,”赵奕玉道:“十哥,你既然喜欢她就应该争取一下,要不然,她就是别人的,你想想,心里不会痛吗?”
痛啊,时间越久就越痛!赵衍微笑道:“回去吧,一会儿宫里要落锁了,你可回不去了。”
“那你配合我吧,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配合我就好了。”赵奕玉道:“沈湛就要走了,我有办法让那个女人变成你的。”只要没了那个女人,沈湛心里就没有惦念了,既然没有惦念了,那么娶谁对于他来说就无所谓了吧。
只要他们能成亲,她就有办法让沈湛爱上她,否则,这样见不到面他心里还有别人,他永远都不可能看他。
“你不要乱来。”赵衍淡淡的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说着,就对赵奕玉道:“我送你回去吧。”
他说着回房了一趟,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出来,换了件天青色的直裰,从上面徐徐走下来,摸了摸赵奕玉的头,道:“走吧。”
“十哥。”赵奕玉红了眼睛,她的哥哥很多可都不亲,只有赵衍对她的态度最好,“你相信我,我能帮到你。”
赵衍微微颔首,道:“嗯,我相信你。”又道:“不过,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并不喜欢你这样,可知道。”
赵奕玉垂着头没有说话。
赵衍就让她上了马车,自己骑马走在一侧,到了宫门口和守门的小黄门打了招呼,他跟着马车进去,过了一会儿宁王府的马车又转了出来。
今日是初十,宫中早定的规矩,每月初十赵之昂和皇后要在坤宁宫中用晚膳,夜宿在凤梧宫,此刻,赵之昂和皇后刚从坤宁宫中出来,两人前后并没有说话,直到进了凤梧宫,皇后才道:“热水备好了,圣上去沐浴吧。”
“嗯。”赵之昂颔首,直接去了内室,皇后脱了外袍坐在镜子前慢慢的卸妆,刘嬷嬷低声劝道:“您别和圣上硬顶着,事情都已然这样了,也于事无补啊。”
“我知道。”皇后放了簪子,刘嬷嬷又道:“要奴婢说,锦绣坊没了是好事。那就是个生事的祸端。您想想,这接二连三的出事,裴公公还差点牵连进去。现在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了,以后就等于少了个祸害。”
“不用说了。”皇后道:“本宫也不是三岁的孩子,孰轻孰重心里有数。本宫只是有意如此,好让圣上不会一点不将我放在眼里。”
刘嬷嬷松了口气,点头道:“您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奴婢担心您还生圣上的气,一直这么僵着,对太子爷和皇长孙都不好。”
“行了。”皇后起身,理了理头发,“他也洗好了,我去看看。”
侧殿内,杜公公靠在软榻上打盹儿,门开着一条缝,只要殿内喊一声,他立刻就能听得到。
凤梧宫里一会儿就熄了灯,宫里各殿也都安静下来。
乾清宫内,巡逻的侍卫走了一队,半盏茶后第二队又来了,四周查了一遍又离开,就在这时后殿的侧门徐徐被人推开,一道黑影一闪而入,此人身姿矫健,脚步落地无声,轻车熟路的去了殿侧的碧纱橱内。
碧纱橱的锁并未上,他手顿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开着的锁,少顷推门而入。
里面收拾的很整齐,摆放着一张软榻,一排贴墙的多宝阁,上面陈列着几样难得玉器,那人并未在此停留而是快走了几步,立在一个落地的衣架前。
里面没有光,但此习武之人夜视极佳,便能看到衣架上架着一件明黄的衣服,下面缀着金闪闪的鳞片。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去,就在这是忽然凭空出现一只手,如钳子一般握住了他的手。
碧纱橱内,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人,竟然毫无气息,他也丝毫未察。
搭手,抬臂,出手,躲闪……
两人在黑暗中交手,你来我往,拳拳带风,就在这时两人一顿,其中一人沉声道:“赵仲元!”
“沈湛!”
看不清人脸,可交手过能记得对方的招数。
“你来作甚。”沈湛道。
赵衍回道:“你又为何。”
“龙袍?!”两人异口同声。
气氛僵持,许久沈湛言简意赅,“我媳妇的事,我来解决!”
“她不是你的,所以,各凭本事。”赵衍说着便上前去,沈湛道:“你这是撬墙角,凭的是脸皮。”
赵衍道:“撬墙角?等你顺利成亲了,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两人再次交手,在狭窄幽暗的碧纱橱内,每一脚每一拳都恨不得将对方打趴下,明天一早被人发现,然后……
“什么声音。”就在这是,外面的门被人推开,两人交谈声传了进来,“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声音。”
“进去看看。”
有人进来,且不是一人,四处查看后就走到了碧纱橱,一人道:“会不会是这里面发的声音?”
门推开,四周幽暗,但凭着略有的光亮,能看清里面东西的轮廓,都是家具摆设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会不会听错了?什么样的声音。”有人问道。
另一人答:“可能是,就是闷闷的像是打架!现在想应该是听错了。”
“那就是听错了,这里怎么会有人打架。”有人潜入的可能性都很小,更何况有人在里面打架呢。
脚步声转了个方向,关门,出去,四周又恢复到安静。
碧纱橱内,又响起了声音。
两人异口同声,“出去再说。”
话落,手同时搭在龙袍上,又同时问道:“你什么办法?”
不可能将龙袍偷出去,这东西偷出去就是头顶悬梁的剑。
“放火。”
“毁尸灭迹。”
两人一起说话,赵衍一顿,道:“侯爷够狠,此处放火,你可想过什么罪名。”
“少跟我说没用的。”他要放火,就不会担什么罪名,“你如何毁尸灭迹?”
赵衍从怀里拿了个小瓶子,“我有此物。”说着,取了放在桌底的铜盆,丢了一块帕子进去,滴了一点瓶子里的水……
只听到滋滋的声音,随即一股淡淡的臭味散开,再看,帕子已经消失,铜盆里只余下一些难闻的“水”,少顷也消失在铜盆。
半点痕迹都没有留。
“你的法子好。”沈湛点头,“用你的。”
他没这玩意,不由打量了一眼赵衍,赵衍取了龙袍摆在火盆里,也不看他,解释道:“仅此一瓶,世上再无此物。”
沈湛冷哼了一声。
这一次臭味更浓,金片难化开,好一会儿铜盆里还剩下几块金片,赵衍又拿了东西将金片包好,分成两份一份给沈湛,一份自己留着。
沈湛冷笑一声收了。
“我先走。”赵衍道:“你善后。”
沈湛道:“一起!”
“镇南侯这般胆小?”赵衍道。
沈湛睨了他一眼,“媳妇在等我。”
“谁是你媳妇。”赵衍回道。
沈湛答:“给你个机会问她,她会亲口告诉你答案。”
“她即便说,也是碍于你的权势。”赵衍说着,两人同时出手,你来我往,第三次交手!
好一会儿又听到外面的声音,两人一起停下来,静默,脚步声走远消失,两人收拾好回头各自检查,推门出去,像猫一样消失在后院里。
“你如何进来的。”两人停在一处偏僻的殿内,赵衍看着沈湛,他准备今晚在这里待一个晚上,明早再换到东华门去,二门无事不通有无,所以他能出去。
但沈湛是如何进来的?
他是和赵奕玉一起,马车出去了他并没有,可沈湛呢。
“万岁山!”沈湛回道:“夜路难走,你想好了?”
万岁山养着许多牲畜猛兽,这种危险只有沈湛才会无所谓,赵衍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墩,“无茶,无月,刚好应景。”
他们彼此都不想看到对方。
“有理。”沈湛拂袍坐下来。
气氛也不尴尬,但是没有人说话,两人闭目,不再搭理对方。
时间过的极慢,直到外面有动静,各殿下人开始忙碌,前殿上朝钟声响起,日头渐升……
两人同时睁开眼,满目清明。
起身,拂袍,开门……
此处偏僻,寻常并没有人过来,两人出门,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苏婉如此时正带着二狗子遛弯,她趴在墙头偷偷往对面看,陈家的院子比这边小点,前后两进加上倒座面积不大,但是如果打通了,将前院再连着盖两间二楼,后面盖上联排的院子,不说能有应天锦绣坊那么宽敞,但是空间绝对足够了。
“再等等。”苏婉如顺利的跳下来,摸了摸二狗的头道:“你主子说等他家孩子考完了我们再去谈,考上了更要用钱,考不上就帮他考上,总之,这房子铁定是我们的了。”
二狗子:“汪。”
“回去了,我今天要去徐府拜访。”苏婉如说着带着二狗子回去,杜舟迎了过来,“公主,外头传了消息,说今早在大殿上,圣上将联姻的事定了,是芝兰公主嫁去,现在备嫁,明年春天出阁。”
“好事啊。”苏婉如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安南那边会送多少的聘礼来。”
苏婉如坐在房里喝茶,杜舟眼睛一亮,道:“难道您想将这些聘礼都抢了?”
“抢了放哪里?”苏婉如摆了他一眼,“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多余的事不要做,免得画蛇添足。”
杜舟点头,“二殿下也不知道去没去江南,那些人能不能找到。”
“没有把握的事,二哥不会去做的。”苏婉如道:“不过就这么点人,干什么都不行。”
她觉得,苏季应该在找当初身边的那个奸细……
那个人会不会在京城里?
她正要说话,刘妈妈在院子里吆喝道:“苏姑姑,司公公来了。”
“司三葆来了?”苏婉如觉得奇怪,和杜舟道:“你在后院里,我去看看。”
杜舟应是,他寻常很少出门,就一直在绣坊里待着,就怕哪天意外有人认出他来。
苏婉如收拾了去了前院,司三葆在宴席室里喝茶,脸色很古怪,苏婉如进去看着他,道:“公公,您这是怎么了?”
“把门关上,我有话问你。”司三葆指了指门口,苏婉如忙回身关了门,坐在司三葆对面,“怎么了?”
司三葆就压着声音,咬牙切齿的问道:“我问你,宫中的龙袍,是不是你偷走了?”
“龙袍没了?”苏婉如一脸的惊愕,“怎么会没了?我不知道啊。”
她心里,立刻就想到了赵衍,上一次他说让她不要管,他来处理这件事……
难道昨晚他去宫里将龙袍偷走了?
“真不是你?”司三葆盯着苏婉如,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苏婉如摇头,“公公,那是乾清宫!”我要是有本事进去,就干脆将赵之昂抹脖子得了,也不用在这里受罪,和你司三葆虚以委蛇。
司三葆眯了眯眼睛,质疑道:“你和宁王之间……会不会他帮你的?”
“您和宁王关系也不错,您让他帮您去?”苏婉如很不客气的白了司三葆一眼,她现在摸清楚和这个老狐狸怎么相处才会让他信任,“公公,他可是王爷,就算对我……也不至于拼上身家性命,冒此风险啊。”
司三葆不相信苏婉如的话,但是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脸上方才那一瞬的表情,没有任何问题。
她是真的不知道。
那会是什么人。
“圣上震怒了?”苏婉如问道。
司三葆叹气,点头道:“龙颜大怒,乾清宫所有当差的包括杜公公在内,一人三十板子。”
苏婉如哦了一声,又道:“您说,会不会是裴公公做的?”
司三葆早就想过这个可能了,随即摆手,道:“他也没有这个本事。乾清宫里他就一个内应,还弄死了。现在里面当差的都是圣上亲自选的,他插不进人手。”
插不进人手,就做不了偷龙袍的事。
苏婉如一脸发懵,她其实觉得赵衍应该不可能……难道是沈湛?应该也不会,他要做这件事,势必会提前和他说的,而且,她还叮嘱他不要去冒险,她会煽动司三葆去做这件事。
没理由。
“行了。”司三葆道:“这件事既然不是你做的,你就知道就好了,和谁都不准秃噜出去,听到没有。”
苏婉如点头不迭。
“成了,杂家走了。”司三葆起身,道:“杜公公受伤了,杂家这两日忙的很。”
苏婉如眼睛一亮,给他开门,道:“那公公您岂不是……”
“没眼的事,杂家只是代几日,过些日子就去御马监任职了。”司三葆说着撇了一眼苏婉如,苏婉如一愣问道:“御马监是做什么的。”
司三葆摆了摆手,道:“不知道就不要多问,多嘴。”
苏婉如送他上轿,待轿子走远杜舟从小道出来,问道:“他来做什么?”
“回去和你说。”她和杜舟回去,将龙袍的事说了一遍,杜舟听着一愣,“……这是在帮您吗。”
苏婉如觉得应该是,“我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胆子够大的啊。”杜舟咋舌,哪个不要命的跑乾清宫偷龙袍,还真让偷着了,这胆子肥的,怕是能捅天了,“没了也好,奴婢也放心了,不然提心吊胆的睡不安适。”
苏婉如点头,又道:“司三葆方才说他过几日要去御马监任职了。”
“这职位不错。”杜舟门儿清,御马监统领后宫安防,不说手握重兵,但除了大周飞鱼卫外,皇城所有的兵力都握在御马监手里。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哪位皇子想要逼宫,联合了御马监,成功的可能性就增加到八成。
“嗯。”苏婉如点了点头,道:“看来,我们还真是要和他好好的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