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家村都是外来户,原本是一大家逃难者从南方搬过来的,在这一带住了一百七十多年,除了李姓族人,只有少许的外姓人,因此族长在李家村的地位甚至比村长还要高。三太爷这样分量的老人家,哪怕是落下个唾沫星儿,也能在李家村砸出个坑出来。
因此普通民风民俗的一些小案,各家分家不公的诉讼,若是老族长与七太爷做主,旁人不敢说出个啥。
秦氏对三太爷的敬畏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
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偏生李有胜在李家村算是个人物,早年出去闯荡过几年,回来以后又做起了小本生意,慢慢做大起来又在村上置办了田地,近年返回李家村生活,算是衣锦还归故里之人,颇有几分脸面。
李有胜这个人本分、厚道,但凡李家村的乡民有什么难事,找到李有胜,没有搭不上手办不好的,因此他家的事情老族长便看的重一些,今日涉及到李有胜的家眷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老族长又是亲眼见到了,定要管管这事。
见三太爷跟七太爷来了,秦氏换了一副模样,连孙氏也把手上的金戒子藏了起来。
各人摆足了架子,做出一副唱戏的场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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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昨天出去也打听了一圈,李家也不是不透风的墙,风言风语也传出去了一些,虽说李家收的那四千多斤谷子的去向旁人是不知道,但是秦氏和孙氏整日欺负老大家四个女眷以及抢东西的事情,闹的周遭都有所耳闻。
旁的不说,隔壁王大婶的话都不好听,老大明明是顶了栓子的名额去参军打仗,人刚走,老二一家就是这副样子。虽说村里惯有“吃绝户”的恶俗,但李家老大去了战场还没个子丑寅卯呢,老二一家子就这副德行,实在招人齿寒。
老族长一眼扫过去,老大家的这几个孩子,穿的都是往年的旧衣服,孩子们长得快,也并不是年年都有新衣置办,因此都是大丫穿过了给四喜,四喜穿过了给三丫,洗了补,补了再补。
再看看孙氏,一头头发梳的油光发亮,生活质量在老大走了以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了李家,各人一嘴一个说法,七里八里说起来,到底还是李有才亏了心。
“你自己说说吧,老大走的时候那四千斤粮食,你卖了都拿去哪里了。”
李有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孙氏,卖了粮食的钱还不是给这婆娘拿走了,如今她又盯上了老大家在镇上的那栋房子,巴巴的想卖了换钱,如今惹了这么大的祸事出来,这婆娘缩在后面扮鹌鹑,想想就来气。
倒是秦氏护着儿子,挺身而出扛下这个罪责:“三叔,这是还真不能怪我们有才。”
人老了脸皮也见长,左右年纪也这么大了,秦氏不怕:“老大走的时候确实有四千斤谷子没收,我叫有才卖了,如今我身体也不好,经常要看病喝药,没有银子咋行?”
说完这话,秦氏适时的咳嗽了几声。
“有才你呢,毛蛋读书要的了五两银子?”七太爷问道。
李有才咳嗽一声:“其实这钱吧,是给栓子准备的,您也知道栓子都十六了,要娶媳妇要聘礼,我们不够这才找大嫂借,四喜这孩子满嘴巴不跑边,胡说八卦,这事大嫂最清楚,你不信你问大嫂。”
借钱只是个借口,找什么借口都是虚的,实实在在是把钱拿走也亏了心。
四喜娘于氏只是冷笑不语,李有才白碰了个钉子,那天秦氏才家里要钱,又是吵又是闹,乡里乡亲哪有不知道的。
“你们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这话时三太爷看着四喜娘。
四喜娘身子不好,多说几句就喘,四喜上前福了福:“三太爷、七太爷,我娘身子不好不能说太多话,要不我来说吧。”
屋内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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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看了一眼老族长,老族长和七太爷看了看四喜娘那副样子,确实病的不轻,点了点头。
四喜把中间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些,以往的事情若是揪出来讲又臭又长,讲到明天还是这样,孙氏只要不把钱掏出来,你也不能学他们去抢,与其这样不如说说往后。
“我爹走的时候不放心奶奶,同样也不放心我们,于是把家里的事情也做了交代,这点三太爷也知道。可奶奶总不放心我们几个孙女若是嫁了,或是不管她了,出什么岔子,这不叫族里的长辈做个见证。奶奶是长辈,该我们养我们肯定会养,只是我们几个孩子能力有限,但三太爷您放心,我们定会以最好的能力来赡养奶奶,不会让奶奶吃到一丁点苦,哪怕我李四喜喝汤,我也供着奶奶顿顿有白米饭吃!”
一个孩子能讲出这么硬气的话来,老族长跟七太爷听了也不禁点头称赞,底下也是唏嘘一片,李有才混到这么大年纪,还得靠小侄女赡养母亲,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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