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我来瞧瞧我们谢家的大功臣。”
人未到,声先至。
乔氏急着要起身,谢老夫人掀了帘子进来,见状忙又把她按了回去,“刚生产完的身子还弱着呢,讲究这些虚礼作甚?”
随后在床边坐下,仔细端详她的脸色,瞧着不怎么好的模样,又开口道:“好孩子,饿不饿?灶上一直给你炖着山参乌鸡汤,用一碗再睡吧。”
乔氏道好,边儿上候着的婆子就去厨下端了来。
精心炖了一天的乌鸡汤,味道鲜美,正是补身子兼安神的好东西。乔氏也是饿得狠了,闻到味道就馋了,热气氤氲中,慢慢地喝了一碗。
“好了,大郎,我们就先回去了,这儿你就多用心,就让安嬷嬷继续留下来伺候你媳妇儿坐月子,我也放心。”眼见乔氏精神不济,谢老夫人索性带着宋氏站起身来,这便要回自己的院子去。
谢臻赶忙起身相送。
待到他从外头回来,乔氏已经靠在大引枕上睡着了,呼吸绵长,睡得正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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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宅的岔路口打发了宋氏回去,谢老夫人慢悠悠地与陪伴自己多年的嬷嬷走在回正德院的小径上,无言地走了半晌,才语带欣慰地开口:“阿桂啊,大郎总算是有后了。”
桂嬷嬷当然听得出谢老夫人语气中毫不掩饰的高兴,也理应高兴,大老爷同大夫人成婚四年,一直未曾有孩子,可他们夫妻深厚,老夫人纵然盼着抱孙子,却不愿去做那个破坏他们感情的恶人。
更何况谢阁老跟老夫人盼着的也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孙,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庶孙。
如今可总算是得偿所愿啦!
大夫人不仅一朝诞下了谢府的嫡长孙,就连嫡长孙女都一并得了!
桂嬷嬷是打小儿就跟着谢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后来随着陪嫁到谢府,又嫁了管事当了管事嬷嬷,就连大老爷,也是她奶大的,如今大老爷有儿有女,得偿所愿,她也是阖府欢喜的人中的一个。
她将手中的灯笼往前伸了伸,把谢老夫人脚下的路照得更亮了些,才道:“是,这下子您可总算能放得下心来了。”
谢老夫人听着就呵呵笑,“走,去书房!老头子肯定在那儿巴巴地等着呢,我得去问问他给我宝贝孙儿孙女的名字起好了没有。”
谢阁老当然已经起好了。
正德院的书房中,灯火阑珊。
挥退前来报喜的下人,谢阁老笑着捋了一把自己的须髯,缓步走到书架跟前,拿下一本边皮都泛着黄的书册,又走回桌前坐下,慢慢翻开。
只见书中夹着一张用馆阁体整整齐齐地写着几排字,放眼望去,都是谢阁老之前为即将诞下的孙儿孙女准备好的名字备选。
本想着这一回老大总算能得个后嗣了,没想到居然是一对龙凤胎,谢阁老真是越想越乐呵。
也不叫下人,干脆挽起袖子,亲自拿起墨条磨起墨来。
谢老夫人进来的时候,他正蘸好墨在那张纸上圈出了两个字。见到老妻过来,便将纸递了过去,悠悠地问:
“看看,如何?”
听出谢阁老语气中的嘚瑟,谢老夫人不理,只顾低头看字。
她是大族郑氏出身,年轻时也是荥阳远近闻名的才女,与谢阁老成婚后,夫妻俩经常以比试才学为乐,临老了也常是如此。
“珝?”
谢老夫人看着前头那个被圈出的字,不禁颔颔首:“珝有美玉之意,这个字给哥儿用极好。”
“你怎知这个字不是给姐儿用的?”许是一下便被说中了,谢阁老有些中气不足地强辩道。
谢老夫人闻言不由得笑了:“另一个字是‘琯’,是用玉制成笛子的意思,这个字不给姐儿,难不成要把这个字给你的嫡长孙用不成?”
谢阁老不说话了。
又从书桌上重新取了张纸笺,谢老夫人拿起自己用惯的那只湖笔,蘸了之前谢阁老才磨好的墨,将“珝”“琯”二字誊写于上,才将在外候着的桂嬷嬷喊进来,道:“让鹿鸣明日一早去送到大房去,就说是老爷子给哥儿姐儿取的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