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放开以后,个体经营在中国大地上遍地开花结果,村办社办校办街道办,大集体小集体共投公司,千奇百怪的名称万花齐放的体制,纷纷杀向市场。
80、90年代有句话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只要有胆量,敢干肯干,就没有发不了的家,没有挣不到的钱。
然而结果就是,一部分人迅速富起来了,同时一部分国企陷入经营困境,没有了计划,国企好像进入了一个怪圈,不会玩了。
于是发不出工资的小企业越来越多,像丫蛋爸呆的这个小厂只是其中毫不显眼的一个而已。
中国大陆上第一次出现了贫富差距。
农村和城市的差距也是在这段时间开始拉开,由城里吃不饱变成了城里好挣钱,农民的生活却没有丝毫改变,包括收入。
而且这种状态一口气下去就持续了二十多年,到2003年,农民的收入和83年相比翻了三翻,同期城市内工人收入翻了十翻。
而经商创业各种与农村没有一点关系的机会,更是创造了无数财富,诞生出了一个新的阶层,商人,或者叫企业家,曾经被统一称为农民式企业家,没有技术没有文化,简单粗暴的政策性赚钱方式。
……
张兴明咬了咬嘴唇,面对这种时代大势,谁也无可奈何,这不是一家两家,这是全社会的状态,也根本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叹了口气,张兴明又问丫蛋爸:“地呢?家里有多少地?”
丫蛋妈挠了挠脑袋,说:“哪有地啊?就自己在坡上房前屋后的开了几块,种点小菜,反正也能省俩钱。”
张兴明睁大眼睛,这事他还真不知道,上一世也没接触过这类城里的农村人。
“没地?农村户不给分地吗?”
“谁给你分?在说了,上哪弄地啊?你看这边上,全是厂子,后面就上山了,往哪分?”
“那你们原来的地呢?”
“占了呗,这不是给了个城镇户嘛,俺家原来菜地就医院那块,早就没了,多少年了。”
张兴明点点头,看来这城里的农村户,活的比农村还不容易,那边至少还有地,最起码吃饭不愁。
看了看推说着门边偷偷往屋里看的丫蛋,张兴明咧了咧嘴,心里对丫蛋爸妈的不满也没了,活成这样,也确实怪不到他们头上,可是,这又能来怪谁?
向丫蛋招了招手,张兴明说:“算了,不说这些了。这样吧,我给你找个活干,一个月也有个一百多块钱,你干不?我就是想让丫蛋好好上学,如果她将来能考上大学,一切费用我包了。”
丫蛋啾着小嘴,正小心弈弈的走进来,听到张兴明话愣住了,站在那大眼睛看着张兴明发呆。
张兴明就笑着问她:“怎么样丫蛋?能考上大学不?你是不是学习不好,不好意思去学校了啊?
丫蛋小脸一红,白了张兴明一眼,说:”才不是呢,我考试都双百。”
张兴明说:“那你咋不念了?我看就是学习不行。”
丫蛋眼圈一红,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说:“你欺负人,我从来考试都是,都是双百,怎么学习不好了?不,不是,不是没钱,嘛,我,我得,得,去挣钱啊,要不怎么整?”
小丫头哭的肩膀耸动,抽噎着,眼泪像珠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