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想想在昏迷中做了很多个梦。
有时是梦见小时候,爸爸给她讲故事, 妈妈在旁边为她打扇。
有时又好像到了一个光线昏暗的高涯上。她明明不记得来过这里, 却隐约地知道, 这里叫做忘生涯。
涯下那条一眼望不见源头与去向的河, 便是忘川河。忘川河的两岸盛开着无数的彼岸花, 像是巨大的丝绒毯, 向河的两岸无边无际地铺展开来。
而她自己就站在忘生涯上,衣袂蹁跹, 发丝飞扬。心中却有千头万绪,似是想对谁倾诉, 却又堵在喉间,难以出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出口的一句话却是:“广平殿下,我对你的爱如忘川之水, 生生世世永不干涸!”
话一出口,她自己却先惊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完全不像是她会说的呀?
却不知,梦乡之外,刚刚坐到床边上,想替她检查下伤势有没有好转的广平,不期听到这样一句话, 从她昏睡中呢喃出口。
广平深邃的乌眸不经意地闪了闪, 千年前的过往如潮涌般地涌上心头。
而后, 他摇了摇头, 低低叹息了一声:“早跟你说过,早早放下痴念,以免影响修行。你非不听,经了这几世轮回的苦,为什么还要这样执着?”
他说的话是这般的无情,可是再看向她时的眼神却已不再似千年之前那样冰冷无情,反而多了一层,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情。
程想想在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入目所见处,是一张古色古香的木雕大床,床边帷幔层层叠叠,无风自飘摇。
而她身上则盖着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被子,月白色,绣着灰蓝色的花团。盖在身上,不冷不热,摸起来,像水波般清润,又像云朵一般柔软。她稍一起身,被子便如水波一般滑下,堆在小腹下。
她低头审视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白色的现代款式睡衣,但是质地也明显很好,十分棉软舒适,有点像是丝绸的。而身上原本被灼伤的皮肤也不疼了,发黑发红的颜色也已经褪去。只是,好像涂了层药,皮肤上亮亮的,还带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
思绪一转,她先是想起先前的梦,只觉得梦里的一切伴着自己清醒而越来越模糊,原本还能抓住点尾巴,这一会儿却又觉了无痕迹,好像什么梦都不曾做过。
心念再转,她又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先是回想起广平被困,心中倏地一紧,紧接着又记起,他最后破阵而出,还救下了自己,心神稍定。
再后来,才又思及自己被焚风怪的热风炙伤,并且烧伤得极为严重,如果是普通的人间界医院,估计至少得进行换皮手术。
但现在看自己完好无初,并且身上还有奇特的药,应该是来自地府的特效药吧?
只是现在她身上的药是谁帮她擦的?还有这衣服又是谁替她穿的?
猛然间,她想到了广平,脸顿时有些烧得慌。虽然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是那到底是神智不清之下才发生的,再度被看光光了,她自然有些害羞。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忽闻一个无比动听的女声传来:“你醒了?”
没有风,也没有人动,床上原本垂挂下来的帷幔却自发的朝两侧分开,也露出了来人的真容。
那一位长得极为漂亮的女人,眼眸如含秋水,眉间似远山蒙雾。唇上点着浓艳的红,衬得她整个人多了几分妖娆媚态。
大约也是受到人间界的影响,她的打扮很潮,大红的紧身超短裙,足有十几公分高的红色高跟鞋,衬得她双腿更加修长,体态也更显婀娜。
程想想下意识地问出口:“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那漂亮的女人笑了笑:“这里是冥界,十殿下的殿内。我是孟婆,好久不见。”
即使在没有入职地府司之前,对于孟婆的大名,程想想也早有所闻。毕竟,那也算是神话故事里的名人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真实的孟婆居然长得这么美。而且她说“好久不见”又是什么意思?可再转念一想,孟婆作为在奈何桥头的送汤人,没准自己上一世,在过奈何桥时,就喝过她递来的汤。
“你比我们人间界传说里的模样美多了。”程想想由衷的夸赞。
孟婆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这小丫头嘴这么甜,说得我心里都要乐开了花。你感觉怎么样了?”
虽然以前听说,女人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多少会怀有些敌意。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孟婆笑吟吟的模样很亲善,竟让她生出几分亲切之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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