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又道了句:“我就是随便一问,你不用回答的。”
屋内的空气变得有些凝滞,苑苑小心的呼吸,细细看着骆启霖沉冷的侧脸。
半晌,他脸上的表情松动下来,轻叹了口气,“跟你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迟早也该让你知道。”既已认定了她,有些事情就该让她知道。
苑苑见到他嘴角露出了一个似讥讽的弧度,接着听到他平静的声音:“她是死在了她最爱的男人——我父皇的猜忌和私心下。”
苑苑心惊,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又听他缓缓道:“一杯御赐的毒酒,结束了她这看似荣宠的半生,他爱的那个男人,亲自把毒酒送到了她面前,逼她喝下。”
苑苑瞪着干涩的双眼,看着他,已呆愕,她以为是当今皇帝的母妃害死了他母亲,却不想,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骆启霖吸了口气,继续道:“她爱了那个男人一辈子,付出了所有,到最后,那个男人却听信他人谗言,不信她。”
他的声音渐渐嘶哑:“为了皇权,我父皇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她走得不甘、不愿,太冤,她走的时候受尽了心理的折磨,走得那么痛苦,而那个男人到最后也没给她半点温暖。”
他浑身散发的哀痛将苑苑也层层包裹,眉目间散发着跟他同样的痛楚。
不用知道别的,光是他母亲被自己爱的男人一杯毒酒赐死,同样身为女人的她,就知道那是怎样一种锥心蚀骨的痛。
他母亲连走都是痛苦的走的,而赐死他母亲的人,就是他父亲,身为儿子的他,在这样的事实面前该是受了多少的心理煎熬?
骆启霖脸上露出一抹嘲讽遥远的笑,“都说我父皇最宠的是我母亲,看起来的确也是那样,可到最后,他最爱的,还是他的皇权。为了皇权,什么都可以牺牲。”
苑苑眸光颤抖的看着他,眼中布满痛楚,心也在一种哀伤中一下一下颤抖疼痛。
皇权真的就有这么大的诱惑?为了这两个字,连爱人也可以放弃?
细细看着他,沉痛的开口:“你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向他传了那些谗言?”
又听到他淡薄冰凉的声音:“当时的惠妃,也就是当今皇帝的母亲,给我父皇送上了‘证据’,说我母妃与长鲁的将军私通已久,说我这个孽种还不知是哪来的。”
苑苑手心一片冰凉,身子都轻颤,十一年前发生的一切,果真都是当今皇帝的母亲主导的。
骆启霖眸光颤抖,“我父皇当时怒极,不问缘由就判了我母亲的罪,说她通敌叛国,不知检点,跟别国将领私通。一杯毒酒就赐死了她。”
如今忆起那一切,心中还是隐恨,恨他那不分青红皂白的父皇,也恨那心狠手辣的惠妃,更心凉的是,他一直视为最重要的亲人的二哥,竟在那时,用行动告诉他,皇室中没有“兄弟”。
苑苑已是浑身冰凉,在皇权面前,果真是情爱都如云烟,连自己最宠爱的女人,都能毫不留情的赐死,为了自己的颜面,为了国家所谓的安危,连枕边人也可以牺牲。
骆启霖不再言语,从回忆中收了神,看向苑苑,淡淡一笑:“不说这些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不是要听琴吗?”话间,修长的手已按在琴弦上。
苑苑只是眸光复杂的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他,心里早就一片哀伤疼痛。他虽对他自己所受的一切避而不提,可她能够想见,他当时身心受了多大的折磨。
在他正要在琴上落下第一个音时,她伸臂一把抱住了他,将脸紧紧靠在他肩臂上,“夜……”声音哽咽。
她语中的心疼,骆启霖也听得一清二楚,在琴弦上方正要落下的指都微抖了下,嘴角露出个欣慰的淡淡笑意,她懂。他已尽量把当年的事简单告诉了她,这寥寥几句话,她竟全都听了进去。
苑苑靠在他肩上,语中难掩沉痛:“夜,以后所有的事,不要只是自己承受。还有我,有八王爷,有一心为你的人。”
骆启霖嘴角的笑深了些,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指尖便落在了琴弦上。
袅袅琴音,委婉绕梁,时而高亢,时而低鸣,像缠绕的曲藤,又如嬉戏的蝶鸟,一曲凤求凰,苑苑听出了其中绵长的情意。
她嘴角有若隐若现的笑意,眸中沉痛过后是婉婉柔情,这个男人,让她逃不开,避不了,他手中有根线,已将她牢牢拴住,她跑得再远,只要他稍稍一拉这根线,她就疼得恨不得立即缩回他身旁。
最后一个琴音从骆启霖指下流泻,带着情意的铮铮和鸣声在屋内绕梁,苑苑的心神还随着这琴音飘荡。
骆启霖看向身边的她,浅笑着:“颜儿,想不想看看我母亲的姿容?”
苑苑一下从他肩上弹起,双眸发亮,嘴角难掩兴奋:“你真的愿意让我看?”
骆启霖没有答她,只是笑着拉起她的手从琴前起身,迈步出了竹苑,一路往听风阁走去。
苑苑心中一路忐忑,他今日愿意让她知道这么多事,是她从没想过的,心里的激动和不敢置信一波一波冲得她有些头晕。只能浑浑噩噩的跟着他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