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回到家,许亦欢的脑子不受控制,一直在想艺考的事。洗完澡,她上网查阅资料,搜索到几所艺术学院的招生简章,心潮澎湃,好似一股热血冲向全身,四肢百骸都要沸腾起来。
她给江铎发短信:“你觉得,我到底该不该参加艺考?”
没过一会儿,他回:“你自己怎么想?”
许亦欢按捺不住,直接打电话给他,苦恼道:“江铎……我现在特别茫然,虽然从小学跳舞,但一直只当做课余爱好,没有想过把它变成专业对待,我以为自己以后肯定是上那种普通大学的……”
他问:“那你对未来有规划吗?或者想从事哪方面的工作?”
她被问住了:“我……不知道。”
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还不思进取。
江铎听她语气懊恼,轻轻笑说:“别灰心啊,我问你,如果往后的人生都要和舞蹈打交道,你愿意吗?”
许亦欢咬咬唇:“其实我曾经幻想过,将来进剧团,全世界到处演出,那还挺爽的。”
“既然喜欢,何不争取试试?”江铎说:“总好过以后后悔。”
许亦欢拖着下巴思索很久:“你真的认为可以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切实际……”
江铎“嗯”一声:“说的也是,你那么娇气,又吃不了苦,肯定没戏。”
许亦欢啐他一口,顿时失笑。
“对了,”她转开话题:“那个何展扬是美术生,应该在美术班吧,你怎么会和他认识?”
“以前我去画室蹭课,自然就认识了。”
她好奇:“你这么喜欢画画,就没想过考美院吗?”
江铎闻言默了一会儿,风平浪静地说:“学美术花费太高了。”
许亦欢顿住,正想接话,又听他轻松道:“而且我文化成绩不错,将来上一所综合大学,选择面也比较宽一些。”
不知怎么,许亦欢心里有点酸酸的,想起那次去他家,在书桌上看见的素描本,那么多枯燥的练习,可见是真心喜欢画画,就此搁置一旁,实在可惜。
这天夜里,辗转反侧,几乎没有合眼。许亦欢感觉前方打开了一扇门,门外是明媚夺目的光,她想跑到那光里去。
次日清明,许芳龄要带她回岳海老家扫墓,早饭后,先开车去城南接岳琴和江铎。
许亦欢坐在后车厢,心里反复酝酿着,正准备提艺考的事,没想到许芳龄却率先开口,对她说:“昨晚我和你的舞蹈老师打电话,上完这个月的课就不用上了,以后自己在家练练就行。”
她愣住,直起背,问:“为什么?”
“每个月几百块,还不如拿去补习英语和数学,提高成绩,高考才是你的首要任务。”
许亦欢掐着自己的手,鼓起勇气小声说:“可是把舞练好了,可以考艺术院校的呀……”
“什么?”许芳龄回过头:“艺术院校?”
“嗯,”许亦欢暗自深吸一口气:“我查过了,艺考对文化成绩要求不高,只要专业过了,我肯定能上的……”
许芳龄渐渐拧眉,面相显得有点凶:“你乱七八糟的在想什么?我让你学跳舞只是为了满足你的爱好,培养你的气质,女孩子多一样才艺是很加分的,但你不能完全把自己搭进去吧?什么艺考,你要当舞蹈家吗?你能跳成杨丽萍吗?”
许亦欢闷了一会儿:“可是,以我的成绩,不走这条路,很难考上好的大学,而且我很喜欢跳舞……”
许芳龄厌烦地冷哼:“你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学习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没尽力就给自己找退路,你只看见艺考对文化课成绩要求不高,那你怎么不说全国有那么多学舞的孩子,你跳得过人家吗?你喜欢跳舞,我还喜欢住豪宅呢,关键你有这能力吗?”
许亦欢垂眸,抿着唇不再说话。
岳海:“有梦想是好的,但也得考虑现实问题。”
许芳龄:“梦想?做白日梦吧,家里哪有闲钱让她去准备艺考?那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走的路,没那个命就得认,别成天胡思乱想。”
十来分钟后,车子开到城南,岳琴和江铎把香烛纸钱放进后备箱,开门上车,许亦欢下意识打了声招呼:“姑妈。”
那声音细细的,哑哑的,带着一丝哽咽,江铎愣了下,转头望去,见她把脸别向窗外,眼眶一片通红。
事实上第一次见他,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他是有那么一点儿帅,嗯,长大后再加多一点儿,但还不至于令人想到月下溪流,赞叹不染红尘。倒是他爸爸江岩,高大俊朗,谈笑风生,颇为醒目。他妈妈岳琴不算漂亮,但脾气很好,是非常婉约传统的女人。
酒席上最高兴的当然非许芳龄莫属,有婆家了嘛,她以为结婚代表尘埃落定,却不知在许永龄眼中,自家工厂的保安变成自家妹夫,这是一辈子也难以接受的关系,除非日后岳海自己争气。
“我妹妹虽然年纪大些,可她到底是个女人,而且生存能力不强,其实最适合在家当太太。”许永龄慢条斯理地发言:“本来我们想让她找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可以照顾她们母女,但她既然选择了你,我们也尊重她的决定,希望你担起责任,让她和亦欢过得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