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你继续纠缠没有结果。那么你呢?难道你的结果便是同那世子成亲,同他一起白头偕老吗?!”
话音落下,赵清颜沉默了,她神色变得晦涩复杂,许久,再一次低低叹了口气。
只那十七却固执地盯住她不放,“你说啊!你从前根本就不熟识他,我不信你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喜欢上他了!为什么,平阳你为什么你定要选他做你的驸马……”
“本宫若是不选世子,难道真的要嫁给你吗。”
赵清颜出声,这样淡淡反问道。
她肚里怀的是他俩的孩子,并且她先前早就承诺了他。是她先开的口,她自然是要履行承诺……
十七沉默不语,赵清颜却是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
她凝视着他,到了最后,竟是笑了。
十七眉峰紧锁,带着几分不解,沉默着望向嘴角忽然微微弯起的女人。
“你当真是天真。”赵清颜摇头,她笑着,嗓音里透着一丝无奈。“你若是仔细想想,本宫如何能够让你做本宫肚子里孩儿的父亲呢。便是你把命豁了出去,你现下也仅仅是区区一个中将,又如何配的起驸马的身份,我肚里孩儿父亲的身份?”
十七目光呆怔,她说出来的话便像是用锤子生生砸进他的心口,那里生疼,他却是想不出半句反驳的话语。
他的勇气原本就是她给的,现在她反悔了,她不要他了。那些十七这段时间一直企图忘记,不愿面对的事实一下子铺天盖地而来。
是了,她说的没错,他确实配不上她。即便是他再不愿意承认,若是他们的孩子诞下了,还不知会怎样成为世人的笑柄。
赵清颜见他眼神黯淡了下来,她抽出自己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淡声道:
“而那世子,宅心仁厚,不嫌弃本宫带着身子,也允诺了本宫日后会像对待自己亲生骨肉一般对待本宫肚里的孩儿。你道本宫为什么愿意选他呢?”
那一日,十七步伐趔趄地走出锦绣阁时,脑海里仍不断浮现着赵清颜最后对他说的这一番话。
他心中苦笑,
是啊,那世子身份尊贵,他又能拿什么同那人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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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新上任的中郎将打伤阳安候世子的事,还是传进了皇帝耳里。
倒不是世子自己透露出去,事实上对于此事,世子甚至吩咐下属不可将他受伤的事情告知外人。
但即便是世子刻意隐瞒,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伤又全在显眼的地方,想不让人知晓也是困难。
那阳安候一把年纪,与自己的小儿数年未见,心中已是惦念至深。如今好不容易接过来一同在长安城安顿下来,却是瞧见世子一张俊秀的脸上竟是青青紫紫,惨不忍睹,已然是老泪纵横,心疼不已。
再加上世子爷身子自小便不好,受了这样重的伤必然是比旁人恢复的还要再慢上一些。
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公主府受了这样的窝囊气,这让阳安候如何能忍?同平阳公主的亲事自然是暂且搁下了。后来听闻世子脸上身上的伤竟是皇帝新册封的中郎将所致,阳安候一气之下,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地便跑进宫去,意欲找皇上讨个说法。
对于此事,赵黎本人却是有些苦恼。按照阳安候的意思不给十七重刑怕是不行了。只淮南这一战,赵黎确实看中了十七的才干,也意欲在日后继续重用于他,在这件事上自然不愿重罚于他。
正在他进退两难,一筹莫展之时。谁也不曾料到世子爷会亲自出面替中郎将求情。当事人都这样说道了,无疑是给赵黎这个做皇帝的一个台阶下。
后来皇帝吩咐下去,让中郎将自领杖刑三十的时候,阳安候心中仍是激愤难平,但儿子亲口劝阻,并执意如此,他面上也说不得什么。只得回到府中愤愤然骂了世子爷一句“愚善”,将这口气给默默咽了下去。
而那十七几乎是沉默不语地接下了这三十大板子。
他承认自己当时情绪确实是有些激动了,但若是照着当时的情景再来一次,他或许依旧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三十大板的量刑其实不少,但十七身体骨硬,再加上平日习武强身。他受了这三十大板,几乎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倒是十七领完罚后,回去军营,恰巧碰见迎面走来的诸葛睿。
十七现下虽被封了中郎将,却还是属诸葛睿这个将军的管辖。十七去公主府闹事,将世子爷打伤的事,诸葛睿自然早已知晓。
其中恩怨诸葛睿无意多作过问,但既此人现下已属他营中将士,发生这等事,便也是他管教下属无方。
“你如今得了皇上器用,已是本将营中的中郎将,便该看清自己的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错。心中都应有数。”
十七能够听懂诸葛睿话里的含义,诸葛睿这是便在警告自己莫要再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但他却是静默了,对于诸葛睿的话,他不置一词。
诸葛睿眯起了眸,意味深长道:“看来皇上的三十板子并未让你意识到错误所在。”
十七抿唇,依旧是静默不语。
“原本本将念你刚从淮南回来,又领了刑罚,有意让你调整几日。但如今看来,你似乎精力充沛的紧,便也不需休息了,校场上副统领正带着兵士们训练骑射,你便也跟着一起去吧。”
与此同时,赵清颜在那锦绣阁中,正草拟一封信函。
此事说到根本,十七来她府中闹事,而后殴打了世子一行人,多多少少都与她有所牵连。她之于世子,心中有愧,故而现下撰写了一封书函,连着小礼一起,托府中下人送去世子府上,聊表歉意。
待到书信写完,又工工整整誊抄了一遍,已是巳时末了。赵清颜唤来杏桃,将信封好之后,交付给她。梳洗过后,换了身轻便的衣裳,便躺去榻上歇下了。
只合上眼后,脑海里竟又一次浮现出那人气恼哀怨的脸。想他千里迢迢赶回,未曾想竟得来这样一个消息,而后她又对其横眉冷对,以他的脾性,气恼也是正常。她前日说了那样的狠话,怕是不仅气恼,那人往后该是要记怨于她了。
赵清颜合衣躺在床上,低叹了口气。
又过了许久,几遭辗转,终是来了一些睡意。门外竟是突兀地忽然响起一道叩门之声。
那响声并不大,但现在夜已深了,传入耳畔却极其清晰。
赵清颜蹙了眉下,头脑却是一下子清醒过来。已经这个点了,就连杏桃也该是退下睡去了。锦绣阁上下又会有何人胆敢在这个时候饶她这个主子的清眠?
而这个时候,叩门声却是一下子又停了。赵清颜便也没太在意,侧身朝里,敛眸准备继续睡去时。门外却又传来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嗓音。
“平阳,是我,我想见见你……”
赵清颜愣住,几乎是下意识从榻上睁眼,坐起身。她穿上绣鞋,想也没想便几步绕出内室。下一刻,雕花檀木门“吱呀”一声被她打开。
她没有点灯,有些昏暗的夜色下,透过稀薄的月光,十七就笔直立在她的面前。
他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眸子亮得异常。
------题外话------
这篇文不会很长……
所以过了这一道坎儿,俩人就真的在一起了。
【捂脸】公主还是对十七很好的,你们以后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