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颜虽然没有明说,但她此行确实是为了十七而来。这人还没见上一会儿,便又要离开了,她的心情自然也不是太好。
但她心情的再差,与面前这人相比,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赵清颜盯着十七因为逞强而紧紧绷着的脸,情绪全部都泄露在了脸上也不自知。再加上这浑身上下脏污凌乱,邋邋遢遢的。让人见了软了心肠的同时,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也不知是出于无奈还是其他什么,赵清颜挽起嘴角轻轻摇了摇头。
在十七的怔忡的目光之下,她忽然一步迈近,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颊。她还想再亲,十七马上偏头躲开。
“我还没有沐浴净身。”他急忙解释:“身上脏,你别碰……”
赵清颜哪里会理他。索性伸出手臂熟练地勾住他的脖颈,强迫他弯下腰来。她薄软的水袖混着一缕缕幽甜沁香,轻轻扫过他刚毅棱角的面颊。痒痒的,一直痒到心窝。
十七浑身一阵酥麻,根本提不起推开她的丁点力气。
赵清颜亲了亲他的左脸颊,又亲了亲他的右脸颊,最后在他的嘴唇上稍稍停留了一会儿。满意地瞧见十七脸上隐隐生了红潮,她这才放过了他。
“本宫这便要走了。你在这里照顾好自己,若是瘦了或是病着了,你看本宫到时候饶不饶得了你。”
赵清颜口气半威胁地落下这句,最后看了十七一眼,转身便款款离开了。
外面侯着的杏桃见了,立刻迎了上来,伸手扶持着她,缓缓消失在十七的眼际。
公主离开后,方才被赶回帐里的劳工们没过一会儿便被放了出来。
工头立刻催着他们赶紧继续干活儿。恶狠狠的叫嚣声,苦力们闷声的喘息再度响起,一切回归正常,棚子里还是一片的乌烟瘴气,仿佛根本没有刚刚发生的那一段e小插曲。
而那十七却是不同。
他木然地站在原地,右手呆愣地搭在自己的侧脸上,那里仿佛还留有方才的那一抹温热,现在回想起,仍有些恍若梦境。
“你得罪了公主么?为什么方才公主要拉着你单独说话?”
十七走神得厉害,连阿昱这样的大块头大刺刺地朝自己靠近也未察觉。直到阿昱皱着眉,凑近他耳畔又道了一遍,他这才如梦初醒。
“那公主方才没为难你吧?你倒是说句话啊。”
阿昱是趁着工头没注意,偷偷溜到这边的。所以即便是心里着急,也不敢说的太大声。
方才不止是他,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外面的动静,探长了脖子,想偷偷透过帐帘瞧见点什么。
只是那一直工头凶狠恶煞地挡在前面,手持皮鞭不许他们靠近。外面说话的声音又小,故,任凭那阿昱竖直了耳朵,也听不清半句。
阿昱瞧着这大哥,长得倒是人高马大,就是木讷沉闷不太机灵的模样,怕是不知哪里惹了那位大人的不快,才被拉出去单独训话。
而这大哥又老实,想来若是受了委屈也不会让人瞧见。现下这么闷不吭声的,恐怕那个表面上看上去温雅无害的平阳公主保不齐在背地已经对他做了什么,这大哥还不敢出声呢。
想到这里,阿昱望向十七的眼神里不禁又多了几分同情。
那十七哪里晓得阿昱这小子脑袋里的九曲十八弯,事实上他连阿昱同自己说了什么都没太注意。魂儿都还被方才赵清颜的那几个突如其来的吻给勾着,早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却就在这个时候,方才送公主出去的那小兵,竟忽然又折了回来。
只见那小兵绕过前面的装运货车,直直朝十七的方向走来。
还没等人回神,小兵就隔了几尺的距离,远远抛了个什么物件儿过来。十七见了,下意识伸手接下。
把东西扔给十七之后,那小兵神色又是带了点怪异地多看了十七两眼。只抛下了句“收好,公主给你的。”,抬腿便又头也不回地重返了自己值勤的位置。
十七垂下头来,看清自己手里那光滑的小物之后,当下愣住。
那是一个银制的椭圆小盒,不过两个拇指大小。上面镂空刻着牡丹的花纹,雕工十分精巧细致。
阿昱也好奇地凑过了头,他长长“咦——”了一声,歪头沉思了片刻,眼眸忽然一亮。
“我见过这个!我娘生前别人也送过一盒。听说是那个什么玉花楼的凝脂雪花膏,治疗手脚的冻伤效果极好,又不留疤。就是太贵了,我娘当时都舍不得用呢。”
就算阿昱不提,十七自然也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这女人家的玩意儿,倒也不是从前他自己用过,当时十七还在锦绣阁做主管的时候,宫里每年冬天都会分发一些这样的小件,一向是他来打理的。
因为平阳公主喜爱牡丹花,送去锦绣阁的凝脂雪花膏,一向是用刻了牡丹花样的特制小盒装纳。
十七垂下头来,默默望着自己托着小巧银盒,那只红肿不堪的手。
想必定是被她方才瞧见了,才特意命人送来这个的吧……
“我说大哥你到底是何人啊,那平阳公主竟然为了你送来这个,你从前竟是认识公主的么?”
这一下,那阿昱对十七几乎是另眼相待了。
之前十七被选入护国将军的军营,同那些精锐兵士们一同封训,便已让他惊愕不已。现下,堂堂一国长公主不但亲自接见,竟还送上如此体贴的小物。
这个每日与自己睡一通铺的大哥,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啊?
阿昱的好奇心愈发重了,缠着十七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听。
而那十七只是含糊敷衍地随口应对两句,手里却紧紧攥着掌心仿佛带着几缕幽香的小巧银盒,一想到这是她送过来的,心里便柔软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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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切照旧。
十七重新投入了一日两次操练,其余时间充当苦工的枯燥日子。
但也许是见到了心里挂念的人,日子虽然枯燥,却已经不似从前那般难熬。
事实上,除去他在营里不受将军待见,十七这几日在封练之中表现却是极为出色的。
虽然是后来临时加入,因为先前有武功底子,加上悟性颇高,营内每逢两日的武技比试屡夺头筹。
刚进来时,十七未有见过那些五花八门的兵器。后来觅得门路,无论是舞枪还是弄剑,整支军队再无一人能与之抗衡。
大家从第一天开始就看得出护国将军不喜爱这个新兵,但对方确实有些本事,在加上在后似乎还有靠山,竟是由当今身上亲自推荐进来。
一同操练的兵士们早前还会嘴碎地议论几句,但到底一个个都是铁血硬汉,真正上战场时,那靠的都是真本事。故而,现下将军营中早已无人再去低瞧十七,甚至有人在操练结束后,还会主动请教十七各类兵器的用法。
而那诸葛睿也是奇怪,先前明明看不惯十七。自皇帝同平阳公主来了营地一趟之后,虽然还是甩他脸色,每日命他继续在后面帮工。封训的时候却不再刻意刁难他做一些新兵明显完成不了的困难任务了。
对于这样的转变,十七自己倒是显得稀疏平常。
无论是这群兵士包括那诸葛睿在内,看得惯他也好,看不惯他也罢,他都不会在意。毕竟他加入军中的目的只是应了皇帝的要求,讨伐那帮歹人。别人对他的印象如何,根本无足轻重。
只不过每当到了夜晚,躺在大通铺上,听见耳边此起彼伏的打鼾声,他却睡不着觉了。
十七翻了个身,悄悄将藏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小盒重新掏了出来,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抚着。
这个雕花银盒,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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