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一部分人许是听说了平阳公主私底下藏了人,却不清楚,这人非但没有任何的身家背景,甚至还入过奴籍。
要知道,在赵国入了奴籍的人地位极低。而判作下奴的,大抵都是家里有人先前犯下叛国求荣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更是低贱得不如牲畜,一辈子活该被人唾弃。
这平日里眼高于顶,甚至连因夫妻不和,将堂堂护国大将军也给休弃的平阳公主,竟是看上了一个下奴?甚至将人都带进皇帝的御花园里来了?
这个惊天消息无疑让众人哗然。就连方才一脸膜拜的那几个美人,一时间也变换了神色,面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连带着看平阳公主的视线也带了一丝异样。
十七并不愚钝,他从一开始便看出这个衣冠楚楚的青年对他带有敌意。也瞧出不止他一人,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瞧不起甚至是鄙弃他的身世。现下这位青年故意给他难堪,所有人都在看好戏,等着他出丑。
若是现下只有他一人,十七倒也不怕他们待自己如何。但这群人拿这种戏谑的表情望向赵清颜他便是丁点都无法忍受。
这群人怎么说他都无所谓,但她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十七不能容忍有人将一些龌龊不堪的想法套在她的身上。
“几年之前我便早已脱去了奴籍,确是在公主的锦绣阁做了一年的管家,但一年之后便不在府上了。”
孙槐倒是没料到,从进来开始便没说过半句话的十七这个时候会出言解释。
他稍稍愣了一下,下一刻,却是勾起唇角,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
“管家?我道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那不还是区区一个下人。”
孙槐的这话一出,御花园里又是哄笑一片。
赵清颜原本站在一旁,懒得理会这宰相公子幼稚的口舌把戏。听了这句话,面上也冷了下来。
“孙公子这话说得便有失风度了。”
赵清颜嗓音低沉地开口,一双美眸冷冷清清,深不见底。
孙槐在朝中跟着自己的父亲左丞相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年纪虽轻,倒也十分能识人脸色。
他于席上,与那平阳公主四目对视,半晌儿,便在她的眸底瞧出了些其他情绪。
这平阳公主虽说面上没有表露,但他方才的话确实是有些激怒了她。不然以她这般寡凉的性子,是万不可能加入他们这些人的口角之中。
只是见那公主面色冷沉,端的是一副不怒而威的模样,孙槐心里竟是升起一股强烈的快意。
从未想过当初不由分说将他的自尊心爱慕之情摈弃于门外的公主大人,今日也有因他而激怒的一天。
那缘由甚至还只是一个上不来台面身份低贱、入过奴籍的下人!
孙槐莫名觉得一阵解气。他的嘴角也挂着一抹冷笑,他敛眸似笑非笑地睨着赵清颜。
“公主此言道的极是,论风度,在下自然应当好生学习一下平阳公主的宅心仁厚。公主心善,不但亲自提携一个出生卑微的下奴,久而久之心生怜惜,竟是直接把那人纳入自己囊中。此等心怀,此等大度,在下自然是自愧不如的。”
这一番话,字里行间讽刺的意味便过于明显了。
即便是场上有人觉得孙槐所言不无几分道理,却不敢再应声附和了。毕竟这孙大公子此刻挑衅的对象不再只是区区一个庶民,而是当朝的长公主。
有些平日里同孙槐混得近一些的世家子弟,见这孙槐平日里待人处事都算是妥帖稳重的,今日不知为何在堂堂平阳公主面前竟是这般不知分寸、出言不逊。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有人瞧见那一端公主听了孙槐的话,虽没作声,白玉般的面颊之上却是冷得如同结了一层寒霜。
当下意识到气氛不对,连忙在孙槐身侧焦急地挤眉弄眼,小声提醒他适时见好便收。
可是这个时候的孙槐哪里听得进旁人的劝阻,好不容易把堆积在胸臆间的那口郁气吐了出来,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爽快。
眼下见着庭中的那两个人面色都不太好,哪里肯就此罢手,更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阴阳怪气道:
“在下莫不是说错了什么?公主近来的所作所为这圈子里可都是传得疯起,你与这十七兄弟的那点勾当,在下早就——”
接下来的话孙槐未能说出口。
他只觉眼前突然一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那里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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