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肚子里现下已经坏了这个男人的“野种”。他能将自己亲侄儿的父亲给杀了吗?
杀一个人是小事,他死后,旁人会怎么看她?届时全长安城的人都会知道,
赵国身份尊贵,一人之下的长公主,是一个肚子里怀了野种的寡妇。
此时此刻,他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好……好……如此甚是好极……”
赵黎气极反笑。
像是歇力了一般,赵黎立在原地,缓缓合起了眸子。
一旁离得最近的随从,眼见地望见皇上面色有些发白,显然深受打击的模样,忙伸手上前搀扶,却被赵黎一把挥下。
赵黎再度睁开眼,双眸发红地望着自己的皇姐。停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他的嗓音压抑晦涩:
“朕答应你不会动他,但皇姐要留他在身边的事情,朕是决然不会同意的。”
落下这句,赵黎又深深凝视了榻上的两人半晌。他抬起手,一旁早就侯着的随从马上上前扶持。
他只忽然启唇沉声道了句“摆驾回长宁殿”,便甩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一夜,赵黎回到长宁殿中,长身而立,天都快破晓也不见动静。
再过两个时辰便要早朝,一旁侍候的宫女见殿下一夜未眠,恐其累坏的身子,便神色担忧地小心翼翼提醒赵黎是时候上榻歇息了。
能在殿前伺候的奴婢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嗓音极其轻柔,态度也恭恭敬敬地挑不出错。却也不知是哪里触怒了龙须,赵黎听罢,脸上霎时间如同染上寒霜一般。
就在那宫女还未缓过神来之时,只见殿下于自己眼前忽然抬脚,踢翻了脚边的案几。
果干小点撒了一地,白玉瓷碗破碎,噼里啪啦直响。吓得小宫女面色惶恐,泫然欲泣,再不敢多言半句。
次日下了早朝,百官散去,赵黎单独把慕容玉文留了下来。
赵黎坐于殿上,将一旁的执笔公公也一并遣退。当下诺大的宫殿仅剩下赵黎与慕容先生两人。
慕容玉文立在殿中,挑眉瞧着皇帝浓眉紧锁,将他留在此处,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
“下官斗胆请问,皇上将下官单独唤来这里,可是要谈论关于平阳公主的事宜?”
少年皇帝眉峰皱得更紧,他垂眸望向大殿之下,唇边挂着温润笑意的先生,不解道:
“先生果真是料事如神,不过……朕还未开口,先生是如何得知。”
慕容玉文闻声,又云淡风轻地笑了下。
“下官并非料事如神。只是皇上这几日唤下官来,除了偶尔论几句镇州治水一事,其余的时间都在愁烦公主的事情。下官也便是因为此,大胆推断一番罢了。”
赵黎瞧见慕容玉文似乎早已摸透了自己的这点心思,当下也不掩藏什么了。他正了神色,沉声将昨夜发生的事,以及突然出现的十七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慕容玉文。
这玉文先生素来是皇姐的好友,宫中最了解她的人,同时也分得清事理颇具远见。在这件事情上,同先生商量对策,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而那慕容玉文听完赵黎的话,沉默了半晌。许久,他再度抬起头,望向殿上眉目间尽是忧色的皇帝。
他问道:“此事,皇上自己是怎样看的?”
赵黎的脸色微微一沉。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他的目光闪动,沉吟了半晌,道:
“这事若是放在从前,朕决然会要了那人的脑袋。那个男人,胆大包天,不仅欺骗了朕,甚至沾染上朕的皇姐。皇姐素来言行端庄、识大体,与旁的那些整日行径放荡、败坏风俗的公主郡主不同,断然不能与随便之人行这档子苟且之事。”
他的眸光发厉,嗓音愤恨。却是在下一刻,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声音一下子又低了下来。
“但经过昨夜之后,朕也开始迷茫了。既然皇姐已同那个男人发展到这步。朕现下阻拦,是否已经晚了?若是皇姐当真怀了他的孩子,朕又如何能狠下心肠让皇姐作一个寡妇,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朕……朕也拿不定主意了,先生,你说朕应该怎么做是好……”
慕容玉文瞧见面前的人,满脸倦容,显然因某些事情烦闷,彻夜未眠,煞费了心神。
这番话说道最后,听在耳里,反倒更像是一人的呢喃自语了。
赵黎的神情困惑迷惘,这副模样倒是让慕容玉文回想起,当初还在学子监作赵黎的教书先生时,看见他为诗经的某一注解感到困惑,向自己虚心求教时露出的样子。
慕容玉文挽了挽唇角,望着他,意味深长地忽然道了句:
“皇上的困惑,想要解开,说难也难,说容易,找对了方式,倒也简单。”
赵黎一愣。
他琢磨了一下玉文先生话里的意思,正色道:“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皇上之所以今日为平阳公主的事忧心忡忡,便是觉得那十七出生低贱,这几年来无所作为,甚至与朝廷命犯还有过一些联系。这样的人,皇上是万不可能将其安插在公主身边。”
慕容玉文这话无疑说到了赵黎的心坎上。
皇姐的年岁在宫内待嫁的公主之中已算不小,先前还同那诸葛将军和离过一次。皇姐看人向来刁钻挑剔,若是她当真瞧上谁,那人的身份与其匹配,甚至是略低上一点,有他这个做皇帝的弟弟提携一番,都不是什么大事。
偏偏赵清颜看对眼的人,同她的身份地位方方面面,差得太多。那人并非皇亲国戚,甚至连富商之子都不是。这样一个处处低人一等的人,又如何能够配得起她呢。
慕容玉文看了一会儿赵黎的脸色,静了半晌儿,试探性地开口道:
“若皇上当真是因此事而烦心,何不与公主两个人都各退一步。皇上也尝试着给那十七一次证实自己机会,一来体现出殿下身为天子的气派与度量,而来也避免同公主的关系愈闹愈僵。”
“机会?”
赵黎蹙眉,寻到了这番话中的关键之处。
慕容玉文笑着点头。
“若是那十七抓住了这次机会,皇上不妨再好好瞧见一下这人是否同皇上眼中那样不堪。若是没有……”
说到这里,慕容玉文顿了顿。
“实际上,以下官的看法,公主肚子里并非一定坏了那人的孩子,极有可能只是公主搪塞皇上的一个幌子。若是那十七到了最后没能证实自己,皇上已给了他机会,大可以这作为借口,堂堂正正地将他赶离公主身边。届时,公主自然无话可说。”
赵黎一听这话,双眸骤然一亮。他心下焦躁,直接自殿上龙椅站起身来。
他的嗓音微急,扬声便道:“先生若有如此秒计,朕自当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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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这一日,赵黎下令传平阳公主同十七一道入御花园一同赏花品酒。
赵清颜刚从公公手上接到这道谕旨是,心下难免差异非常。
毕竟就在昨夜,赵黎一见着十七便是一副要让他人头落地的愤恨模样。若不是她当时灵机一动,想出了那个不算太过精妙的法子,想必十七现下早已在天牢里待着了。
这皇帝既然对十七不满至此,有怎会别有兴致地在现下这个时季邀他一同赏花?
赵清颜猜到此事必有蹊跷,但皇帝的圣旨已下。他若是执意要唤十七过去,即便是赵清颜她自己,也无从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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