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说自己没读过什么书,是骗她的,但关于不知府外什么样却说的并不夸张。
前世,她八岁来到魏府,十六岁就死了,后来做了六年的阿飘,除了坐在房顶上能看看外头以外,脚一步也没踏出过魏府。
郑氏自然知道她没出去过,虽然听她说的可怜兮兮的,但也没功夫同情她。只听她突然停顿了,话锋转了,郑氏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忙不迭地问道:“除非,除非什么?”
萋萋抬眸,“除非再看到……我想或许再梦到一次,应该就能想起来了。”
郑氏闻言只觉得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这哪是她想梦就能梦到的,再说自己哪还有耐心等着她再梦到。
不过转念脑中灵光一闪,郑氏霍然又按住了萋萋的肩膀,眼中迸射出光芒,激动地喜道:“你现在就随我出府!”
说出来虽然悲哀,但她除了以色侍人,还能怎么办呢?
萋萋几乎一宿未眠,想来想去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往日这个时候醒来,萋萋总是睡眼惺忪,昏昏沉沉的,但今日极是精神。
她听着外头和正房中的动静,悄然掀起纱幔,透过窗子,隐约见丫鬟端着洗漱用水和早膳去了正房,知道那公子是起了。
萋萋胸口狂跳,头在枕上蹭了蹭,伸出拨葱般的手指,将头发弄的微乱,而后双手放在胸前静静的等着。
屋中虽静静的,但萋萋的心中并不静,非但是不静,还是极其吵闹的,仿佛有人在她的心中不停地敲鼓。
她极是紧张,没一会儿,额上便是一层冷汗了。
这时,但听正房的门再次被人开启,萋萋心中一抖,更加紧张,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乱了分寸,还需再等上一等,因为这出来的人大半是那端水的丫鬟,不会是那公子。
少女心中始终绷着弦,愈发紧张,感觉心都要跳了出来,又过了一会儿,但觉时候差不多,她也实在是挺不住了,当下便咬住了嘴唇,狠了狠心,霍然哭喊着大叫了起来!!
!!
颜绍刚刚吃过早饭,走出房门,突然听见厢房传出了少女的哭喊声,脚步蓦然一滞,剑眉蹙起,便朝着那边望了去。
那四名丫鬟登时都吓坏了,一拥着跑了过去!
“姑娘!”
几人推开了厢房的门,寻声直奔少女的床铺,但见少女双眸紧闭,一头冷汗,左右摇晃着头,不断叫喊着,呜咽着,哭泣着……
“姑娘梦靥了,姑娘梦魇了!”
小月极是紧张,一把握住萋萋的手,急促地轻声安抚道:“姑娘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是梦而已啊!只是梦而已!快,快去给姑娘拿一条湿手巾来!”
有人马上应声去了。
颜绍站在原处,听里面丫鬟不断安抚,但少女的哭声和痛苦之声却丝毫没有减弱。
“去请大夫。”
他向那跑出来打水的丫鬟淡淡地吩咐道。
“是是。”
那丫鬟立时应声,赶紧跑回去,朝厢房喊道:“青儿,我去请大夫,你快去为姑娘浸一条湿手巾来!”
青儿连连点头,急匆匆地去了。
萋萋一边哭一边心想,倘使最后这姓邵的真把她送给那两兄弟,她一定就不活了,如此生不如死,毫无尊严的活,那还活什么?她怎么就那么怂,非得活着让人作践!
想到此,又想起前世的自己,这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时间嚎啕大哭,难过,气愤,更无力无助的哭,收也收不住。
屋中丫鬟见她越来越严重,当真害怕极了。
“姑娘,姑娘,姑娘你醒醒,醒醒啊,只是梦而已,小月在呢,小月在这陪你呢!”
丫鬟不断安抚,但什么作用都没有,一时间可是愁死了,这时只觉身后光线一暗,小月下意识回头,但见那公子出现在眼前。
“公子,姑娘她……她好似很严重!”
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据说有死在梦魇中的,小月可真怕这姑娘一时过不来,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公子在拿她问罪。
颜绍声音低沉,应了一声。
萋萋哭的绝望,仿佛把自己这两世受过的苦,遭到的不公对待一时间都发泄了出来,这时霍然听到那男人的声音,心中大喜,胸口登时狂跳不已,这便开始含糊不清地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