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沿挑了个位置坐下。
“三爷。”她醒来,声音还软绵绵的。
她要起身,被陆辜肃拦着:“就躺着,莫动。”
他就坐在床沿,江晚啼躺在那儿,近距离地将他看了个清楚,“昨晚还没好好同三爷道谢,若不是三爷相救,晚啼就已经死掉了。”
她经历过生离死别,又亲眼目睹了周相临的死,最后差点永远睡在荒郊野岭,喂了野兽。她该是明白死忘有多沉重的,却还将“死”字说得分外熟稔。
陆辜肃的面色渐渐阴郁。
梁自修一直是陆家的家庭医生。危险比邻,足以心惊肉跳。
“不准再提这个字了。”他说。
江晚啼不说话,那双清亮的眸子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脸上有东西不成?
她问:“三爷寻到梁自修了吗?”
“先过来看看你。”看完便去抓人。
他早已猜到周相浔不敢妄动,想借陆家的庇护,在羽翼行动。
“嗯,三爷注意安全。”她很乖,像只单纯无害的兔子。
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软弱任欺。
陆辜肃摊开掌心,露出白色帕子里包着的两块小刀刃。
江晚啼看见了。
“是你的?”他问。
她点头承认:“是。”
要多配合有多配合。陆辜肃竟没有生出半点追问下去的想法,把细小的刀刃连带着帕子一并还给她。
可她却问:“三爷,韵莘呢?”
“在家,没让她来。”他言简意赅,早已没了开始的冷淡。
江晚啼:“也好。”怕陆韵莘来了会乱想。
离开时,陆辜肃在门口听步,未转身:“一会儿便让刘妈她们进来照顾你。”
她说好。
望着他按上门把手,忽然出声:“三爷。”
“嗯。”他总是冷静异常。
江晚啼注视着他的背影,“你过来。”
她声音软,陆辜肃也经不住温声下来,不自知,“怎么了?”
此时,江晚啼跃跃欲试。她掀开纯白的床单,就这一身蓝白的病号服下来。
在她光着脚踩在地上前,陆辜肃已经转了身,拦住她。
“等等。”她又说。因着身上没什么力气,手按在他的肩,不为过。
她认真而虔诚地将两片银色的小刀刃藏在了他左右衣领下,“带着总放心些。”
陆辜肃从未用过这种小暗器,心里有些怪异感,问:“它们是你的防身武器?”
“是它们救了我一命,”江晚啼才恢复一点血色的唇瓣轻轻勾起,清澈的眸子像是要探进他眼底,“希望它们能替我保护三爷。”
除去陆辜肃的母亲与奶奶,说要保护他的,这个小姑娘算头一个。
陆辜肃又扶她躺下,走出病房,又回望一眼。
碧月湾。
梁自修裹了半身浴袍从卫生间出来。
本该谈非礼勿视,卧在沙发上的女人却是一眼不眨,毫不避易。她的指尖夹着一根烟,不是漂亮的女士烟,轻吐眼圈,眼睛含笑。
他简短地交代了几句,而女人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一边抽烟一边笑。
梁自修扫了眼地板,上面已经有许多根烟头,这屋子呛得厉害。
他说:“抽烟伤害很大,少抽点。”
女人只是回他:“没你心狠,说戒就戒。”
确保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梁自修走到沙发的另一边拣起干净的衣服,“说吧,想要什么样的答谢。”
女人掐灭了烟,“不用。”
梁自修道:“说说。”
“我要的你不会给。”女人站起身来,理了理裙子。
梁自修要了支烟,笑起来亲切而灿烂。
女人上前拍拍他光/裸的背,又慢慢往下,绕到前边去,朱红的指甲按在男人过分光洁白皙的肌肤上。轻缓,细致,丝丝入扣。
却被梁自修的声音打断:“这么多年还没取了我的命,连烟,你太心软了。”
听到这话,女人收回了手,转身就走,“不和你费口舌了。你好好待着,高兴一天洗十几把澡也好,只要我回来你没死在卫生间。走了。”
“咚咚咚——”
猛/烈的敲门声传来,“开门!开门!”
男人刚换好衣服,和连烟对视一眼,彼此心里有了打算。
很快,女人点上一支烟去开门,笑靥如花:“哟,二位爷这是怎么了?”
门外的两人拿出一张画像,“这人你认识吧?”
“我哪能认识啊,”连烟谄笑道,“爷找错地方了吧。”
“我问你,昨晚你在哪儿?”
“不巧,我昨晚呀一整宿都……”连烟话一顿,蓦地变了表情,“砰砰”两下踢掉了两人按在腰间的枪。又在他们开口求救前,一只高跟鞋迅速干掉了两个人。
她往里张望张望,确定梁自修已经走了,暗自松了口气。
刚要回头处理门口的尸体。
冰冷的枪/口紧紧抵在她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