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长街熙熙攘攘,从车窗望去,远处的路中央有一白色身影。经过的行人三三两两停驻下来看个热闹,还有几个念叨着这孩子挡了路,“嗳,小乞丐你走不走?”
近了看原是个约莫十来岁的孩子跪在那儿,衣着颇不体面,怀里苦苦抱着的……怕是个断了气的死人。
晦气。
觉得不吉利的路人又立马散开,骂咧咧地赶人,“小乞丐,你要跪到别处跪去,别在这挡人路!”
哪知这孩子双膝跟黏在地上似的,纹丝不动。
恰好,前方驶来一辆黑色汽车。
这年头能坐洋车出门的,必然不是寻常人家。若是细数这晋州城富裕阔绰的门户,要以陆家为首。
有眼力见的路人往衣衫褴褛的孩子身上瞥一道,“小乞丐,你知道这是谁家的车吗?还想让人家让你不成?”
孩子还是低着头,没出声。
话出,边上的人互相望了望,不再理会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往路两旁退。
陆家的车,哪有绕道而行的道理?
可洋车却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停了下来。
车门一左一右打开,两个男人从上面下来,有一个蹲下身来,往孩子手里塞了东西。
孩子抬起头。塞到她手里的不是别的东西,是钱。
这时候,人们才看到她的脸,不知是沾的泥灰还是太久没洗干净,巴掌大的小脸又脏又黑。
她漆黑的眸子映出男人的脸,“谢、谢……谢。”太久没说话,嗓子哑得不像话。
这里是晋州最繁华的街,而属于她的是治安乱得出名的“贫民窟”的一块狭窄地。
“你要是遇上别人可就没有陆三爷那么好说话了。”男人还保持着蹲姿,眼底有一点温和的笑意,指了指前头那辆车。他是陆辜肃的助手。
孩子又哑哑地“嗯”了一声。
男人起身回去。
趁着这个当口,边上另一个男人发话了:“以后少挡道。”他原是老爷子手底下常用的人,现在被调到晋州来了,看到这一出,心里头颇有微词。
孩子没理他。
司机:“听到没!”
他眼睛瞪得极大,孩子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点点头。
这时,司机才满意地转身,心想哪有给这小乞丐送钱的道理,穷人只知道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车门关上,后座上只发出命令的男人道:“高叔。”
司机高叔被他突然一声叫得心里一咯噔。过去九年,陆辜肃一共喊过他两次“高叔”,一次是跟老爷子回徵州老宅临行前,一次是几天前刚到晋州的那会儿。眼下是……他赶忙回头,语气里多了恭维:“少爷。”
陆辜肃的眸色很淡:“你到晋州多久了?”
高叔战战兢兢:“整好十日。”
“有好些时日了,”陆辜肃道,“你跟老爷子时间长,兴许他坐车会念起你。”
高叔猝不及防地被扫了一眼,当即垂下脸来,不说话了。
“开车吧。”陆辜肃却是神情自然。
“好、好……这就开。”高叔赶紧坐回去将车发动,又一边瞅着车窗镜,一边捏着左袖擦冷汗。
陆三爷的车走了,围起来看戏的路人也就散了。
只有挪到路边的小乞丐还望着洋车远去的方向,干涸的嘴唇动了动,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
过了黑色庭院围栏,洋车开进陆公馆,前头驾驶座上的高叔毕恭毕敬地开后车门。
陆辜肃迈着腿从车上下来,黑色裤脚被风吹皱,留给身后人的侧脸线条却是格外冷硬。
早早守在门口刘妈看到人便上前,“陆三爷。”接着又询问紧跟其后的助手,“池南,陆三爷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张池南颔首。
刘妈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道:“家庭医生刚刚来电话了,要和公馆这里知会时间……”
“刘妈,我还有事,稍后你同池南说,”陆辜肃的眸有些沉,看向张池南,“他知道怎么安排。”
话落,刘妈便止住了话。
张池南扶着陆辜肃上楼。
书房门落完锁,陆辜肃打开一封信,一目十:“你看看。”
张池南接过信,旋即眉头皱起:“还没查清。”
从抽屉里取出的枪被擦得锃亮,陆辜肃极有耐心地把玩着,“这事,查不清了。”
张池南回忆道:“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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