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将近下班时，黑云压城乌压压一片，像吸饱墨汁的棉絮那般漂浮于空中，暴风雨随时可能来。

    六点一到，曲琪赶紧收拾了东西下班，只希望赶在暴雨来临之前，能够挤上公交。

    站在站牌等了六七分钟，公交还没有来，暴雨先一步降临了。

    南城进入夏季的第一场雨，来势汹汹，硕大的水珠砸在水泥地上，溅起水花，落在她的腿和鞋子上，湿湿凉凉。

    雨势越来越大，曲琪将伞略微移开，抬头望天，犹豫着要不要回大厦避避。

    一台车缓缓停在站牌前，车窗降下一半，露出驾驶位女人的脸。

    曲琪自然是认得眼前这张脸的，早上虽然因为狗狗的事情彼此闹了点不愉快，但对方又是道歉，又是送下午茶，非常礼貌妥帖的人，她对她萌生了些许好感。

    “上车。”黎露朝曲琪喊，在雨声中提高了嗓音。

    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回大厦躲着也不是办法。曲琪步下站牌的台阶，收起伞，拉开车门坐进去。

    黎露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空出另一只手关上车窗，又递给曲琪纸盒。曲琪看到她右手食指上的戒指，玫瑰造型的设计，很是别致，花芯缀着一颗漂亮的钻石，想必价值不菲。

    上午在地下车库，曲琪就发现了这枚戒指，当时黎露抱着乖巧的爱宠，手指搭在狗狗雪白的毛发上，钻石耀眼。

    黎露晃了一下纸盒，“擦擦头发上的水，别感冒了。”

    “谢谢。”曲琪捧着纸盒，抽了两张纸巾。

    黎露重启车子，车子滑进雨幕，顺着车流前进。

    “今天没开车？”黎露跟她随意聊起。

    曲琪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道：“我没有车。”

    “嗯？怎么阿桀说，上次小辉子，哦就是他朋友，在车库蹭了你的车。”

    曲琪笑笑，解释说：“那是我公司老板的车。”

    黎露：“哦，是这样啊。”

    “汪汪……”车厢里响起两声奶声奶气的狗叫，曲琪往后一瞧，正是早上见过的那只比熊，端端正正坐在后座，精神抖擞地望着她。

    “哈喽，小宝贝。”曲琪朝它伸手。

    黎露抽空扫一眼后视镜，笑言：“它啊，就是受不了一点冷落，刷存在感呢。”

    比熊将鼻子在曲琪的手背上嗅嗅。

    “它叫什么名字？”

    “莫宁，morning的谐音。”

    “莫宁。”曲琪轻声重复了一遍它的名字，小东西便兴奋得狂摇尾巴，跳下后座，蹬了蹬腿，爬到副驾驶去。

    曲琪抱起它放在腿上，摸摸它的小脑袋，它立即舒服得眯起眼睛，一脸陶醉样儿。

    黎露笑说：“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狗狗呀。”

    曲琪笑答：“嗯，我家以前……”

    车里有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曲琪后边的话，黎露道了声不好意思，接通了车上的蓝牙，“喂，阿桀。”

    “我今晚有应酬，就不去你那里吃饭了。”男人的声音在车厢环绕。

    “好。你少喝点酒。”

    “恩，知道了。”

    那头应下后，反过来一本正经地叮嘱黎露，“下雨天，你自己开车小心点。”

    黎露：“放心吧……”

    曲琪靠在副驾驶，安静地听两个人在聊，待黎露挂断了电话，她在一旁打趣道：“你们感情真好。”

    黎露撇撇嘴，不以为然，“打打闹闹恨不得掐死对方的时候，你是没看见。”

    她说话语气有些夸张，配上眉飞色舞的表情，曲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惹得怀里的莫宁抬头望她，曲琪低头对上它的黑眼珠。

    两只单身狗的凝视。

    过云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车子开到曲琪住的桔子公寓，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曲琪放下莫宁，跟黎露道了谢，下车。

    关上车门，曲琪转身要往公寓走，同样下班回来的夏莉，从公交站牌那边走过来，朝她招招手。

    曲琪停下脚步等她。

    “你们家钱老板奥迪换宝马了？”夏莉挽住她胳膊，望着宝马车远去的方向。

    “不是，是楼上公司……老板娘？或者是准老板娘吧。”

    “原来是这样啊，嗨，人家的男人，果然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夏莉叹气。

    曲琪笑了笑，回想起黎露手上那枚少见的玫瑰戒指，以及那栗色波浪卷发扎起的马尾，还有身上Burberry的套装和独特香气，又有爱犬和宝马车加持。

    她第一次在黎露身上看到如此矛盾统一的气质：既有职场女性的精致干练，又有年轻少妇的妩媚贵气。

    倒是跟那位陆总旗鼓相当，着实相衬。果然，高富帅跟白富美才是绝配。

    那么她呢？曲琪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想，与她相配的那个人，应该是怎么样的？

    母胎单身了那么久，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一个人，原来见到别人拥有这么好的另一半，心底也会忍不住生出羡慕。

    突然，有点想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