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的手段也没有丝毫改变。
“父皇的病,是御医能够治得好的吗?”楼夙一步一步走近祺贵妃,将她逼到了一把樟木椅上,跌坐在那里,他眼眶发红,冷如冰霜的眼眸锁着她那双潋滟的杏仁眼,凌厉问道,“母妃,父皇的病,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祺贵妃避开楼夙幽深的目光,她向来自负,却没想到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质问得哑口无言,许久,她深深地吐了口气,再转头,眼底又是此前的从容,她红唇开合,慢声道,“夙儿,你只需要记得,母妃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
她伸手推开了楼夙,敛起广袖,优雅起身,端着轻缓的步子,仪态万千地走了出去,望着祺贵妃明黄色的裙摆消失在屏风处,楼夙眼角的一滴清泪,被他伸手瞬间擦拭掉。
龙子衿清醒时,已经不知是何日何时,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到的便是富丽堂皇的寝殿,灯火通明,不远处,楼夙倚在红木躺椅上和衣而睡,他的眉心拢起,睡得并不安稳。
“水……”开口便是低迷沙哑的声音,龙子衿费力地喘息着,她浑身疼痛,无法动弹,只能动了动手指,双眼望向床头上放着的一只瓷杯。
“你醒了?”被惊醒的楼夙,一个激灵起身,凑到床榻边上,握住了她稍稍退了些热度的手,他伸手又摸了摸她略带湿濡的额头,嘴角扬起,笑得如同孩童一般纯真,喃喃道,“好像没那么热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他连着说了两遍,太好了……
龙子衿看着他和她十指相扣的手,又望向他溢满笑意的眼,红了眼眶,双眸含水,这样的楼夙,让她想起了额娘,“楼夙……”
她还是改不了,仍喜欢直呼他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眼中的泪,如雨落下,被他握着的手指轻轻战栗着,她轻咬着下唇,抑制着自己的哭声,“你是要做皇帝的人啊!不可以这么心软的!”
如果你可以心狠手辣一点,那该多好!
我就可以将卫洛的牺牲,将楼缘的死都归结给你,从此,我东辰,你南褚,势不两立;沙场点兵,各凭本事;如是天下,平分秋色。
“我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能够在这深宫里平安活下来的皇子,那个人的手上,不是染着温热的鲜血的,有的血甚至是父辈的,同胞兄弟的……”楼夙半跪在她的床榻前,双眼凝望着她苍白的小脸,这几日她又清瘦了不少,他心疼不忍道,“但是对你,我从来就狠不下心来!”
龙子衿静静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眸,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
他与她相识于年少,却非青梅竹马,他多年沉浮,韬光养晦,只为一朝,大权在握,她冷眼旁观,看他江山如画。
“南褚的天下,是我母妃的野心,而你,才是我毕生的不舍!”楼夙将她的手,合在两个掌心之中,他低头吻向她白皙如玉的手背,低柔说道,“诗画江南,万里河山,都非我所爱,我只愿你永生永世,安乐无忧!如果是你想要的,便是毁我所有,我也会成全你的!”
楼缘能够给她的太平盛世,他一样可以给,楼缘不能给她的执手一生,他也可以给,如今,他不想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