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休息一会儿。”
这一下午,纪安宁干得活最多、最累,舒晨心明眼亮,心里有数。
老板发话了,纪安宁就安心地歇一会儿。她想起来问舒晨:“店长,你知道有什么别的工作适合女孩做的吗?”
舒晨问:“给谁找啊?”
纪安宁说:“给我自己。”
舒晨意外:“你还能挤出时间来?”
舒晨是大致了解纪安宁的时间安排的,她的时间几乎排满了。周末的晚上还要去桥南路的酒吧兼职,很晚才回家。
他一直都挺替她担心的。
他想了想,说:“我再让我妈给你看看家教。”
实际上大学生做家教收入并不高,远不及那些“名师”,还要考虑花在路上的时间成本。说起来,还是nl的收入最高。没了nl的收入,纪安宁得好好想想能做些什么,哪些工作能兼顾时间和薪酬。
她放弃nl的收入,如果去做些耗费时间和精力,收入却很低的工作,就太不划算了。
她认真地考虑过闻裕昨晚说的那些话了。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实际上,这些年,从来没有人这样指点过、引导过她。
很多人都觉得,有些事、有些道理,一个人从孩童长到某个年纪,就自然会懂、会做了。但事实上是,没有什么“自然就会”,这所谓的“自然就会”决少不了在这成长的过程中,身边的成年人给予的引导和指点,或者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纪安宁没有,她一直是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中学的时候还好,生活、思想各方面都简单。她那个学校,是军事化管理,大家都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为高考冲刺,学校严打早恋。在这种校风之下,中学平平安安地就过来了。
到了大学,一下子像进了个小社会,集体性和纪律性弱化了,人心倒是复杂了。
闻裕昨晚一席话,像是当头棒喝,令纪安宁清醒了不少。
她想着,先看看,用在赚钱这件事上花的时间,一定要跟花在学习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上的时间协调好。
实在不行的话,她可以考虑先用闻裕的钱。
他说的对,不能跟自己的人生过不去,磨刀不误砍柴工。
她前生后世加起来,已经欠了他很多,竟然生出了些“债多了不愁”的感觉。自己不由觉得又好笑,又感慨。
慢慢还吧。
闻裕中午自己吃了午饭,驱车回了爸妈的家。
因为是过节放假,闻国安和程莲倒是都在。一家三口能聚齐的,也就是这些逢年过节的日子了。
“都放假了,现在才回来。”程莲埋怨他,“上哪野去了?”
闻裕敷衍说:“上午跟家睡懒觉来着,中午才醒。”
闻国安关心地说:“别一放假就把作息搞乱了,对身体不好。”
闻国安年纪大,他是个特别注重养生的人,作息很规律,也注重锻炼。他只吃天然的有机食品,为了保证自己入口的食物的质量,甚至还在南方搞了个农场,专门给他自己培植有机食物。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人类的正常衰老。
闻国安比程莲大了近二十岁,程莲又保养得年轻,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像是爸爸和一对儿女,分外违和。
闻国安对闻裕学习和健康方面管理得一向严格,从不溺爱。
在纪安宁眼里,闻裕就是个浪荡轻浮的富二代,实际上闻裕在学校里从来不干逃课缺课这种事,在公司里也成熟稳重。公司里一些跟了闻国安几十年的老臣,都很看好闻裕。
至于私下里泡妞打架之类的事,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长辈们不过付诸一笑。
所以这样的闻裕,才会对纪安宁那缺乏规划和长远目光的杂乱人生,给出指点和建议。
晚饭吃得还算温馨。
闻国安问:“假期有什么安排?”
闻裕随口说:“没什么安排。”
他所谓的没什么安排,指的是没有安排去异地或者异国的行程。但他实际上,跟纪安宁说好了,这几天上午都给她一对一训练。
闻国安说:“没安排就跟我去岛上吧。”
闻国安在南海买了个小岛,开发成了一个私人的养生休闲地。那里风好水好,他定期过去休养。有时候也会邀请朋友或生意伙伴一起。
他说:“这次邀请了王董,高董,祝董和李董,你一起过去,跟他们熟悉熟悉。”
闻家的产业,横跨三大板块,没有公开上市,外人通常只知道闻家家大业大,其实很难摸清这座巨大冰山的全貌。
旗下公司除了全资子公司,还有各种隐藏在自然人背后的代持股,整体架构错综复杂,内部资金流动频繁,哪怕是闻裕,想要真正接手,也不是一两天,甚至不是一两年的事情。
闻国安深感自己这几年衰老得太快,已经等不及闻裕毕业,迫不及待地要推着他加快前进的脚步。
闻裕明白父亲的想法,这种事情躲不过去,也根本没想躲。就像他说好好学习才是纪安宁的正经事一样,早日接手家里的生意,才是闻裕的正经事。
饭桌上问程莲:“妈一起去吗?”
程莲漫不经心地说:“不了,都是老熟人了,我去不去无所谓。你去就行。”
闻裕又问她假期怎么安排,程莲说要去法国逛逛。
吃完晚饭闻裕陪程莲说了会儿话,陪闻国安下了盘棋,回到自己房间,给纪安宁打了个电话,却没有人接。
他想起来她今天是要连着在咖啡店做两班的,大约是上班时候不能接电话。
等他泡在按摩浴缸里闭目养神的时候,纪安宁回电话过来了。
“喂?”背景音有些嘈杂。
“刚下班吗?”闻裕问。
“是。”纪安宁回答。
闻裕听见了公共汽车报站的声音,她在公交车上。
纪安宁问:“有事找我?”
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显然今天累得不轻。毕竟是黄金周。
闻裕躺在奢靡舒适的按摩浴缸里,听着她疲惫、不复平日清冷的声音,忽然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