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姻缘

    沈绿曼落荒而逃, 柳儿和巫夷灵都不知道她怎么了。

    她们纳闷的对视一眼, 心有灵犀的将目光落在荆傲雪身上, 就见她脸上带着诡异的……意味深长的笑。

    她走到柳儿身边，柳儿如今是大姑娘了, 身高已经到她的脖子处了，她拍着柳儿的肩膀，道：“今晚上我要跟你娘亲睡，你跟巫夷灵去外面对付一晚上吧。”

    柳儿：“……”

    巫夷灵：“……”就这么直白的跟孩子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她一脸黑线, 也见惯了妖界没没节操的无聊运动，狠狠地瞪了荆傲雪一眼后, 就直接甩袖子去山里了, 她才不愿意在这里做碍事的人。

    柳儿噎了一下，随后扯着嘴角僵硬笑道：“好，那我吃过午饭后，就去养母家里待着好了，不知道母亲要多久呢？”

    她说完之后, 就想到她期待多年的小宝宝, 如今看来终于可以实现了。

    这些年，眼看着吴婶婶和顾义母一个接一个的生，而娘亲和母亲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心里说是一点都不着急是假的。

    刚才只是被荆傲雪直白的话噎住, 现在反应过来, 不等荆傲雪回答, 就立刻道：“我去养母家多住些时日，她家里生了第二胎，约莫会忙不过来，我过去帮忙照顾无双妹妹，等下一次母亲进山里修炼的时候，我再回来吧。”

    荆傲雪满意她的体贴，凑到她耳边嘀咕道：“我尽力给你造个妹妹出来。”

    柳儿耳垂一热，她对这方面极为了解，说来也是荆傲雪当年闹出来的笑话，所以顾清爷爷见着她，怕她走了荆傲雪的老路闹了笑话，就顺便给了她几本这方面科普教育的书籍。

    养母和师傅更是如此，得知此事后，就关上书房的房门，详细的讲解了造人的过程，她才知道许多。

    如今被母亲这么一说，可还是抑制不住的脸红。

    她干咳了几声，生怕母亲再说出更……羞人的话来，忙道：“我去厨房帮娘亲做饭吧，母亲你……你去提前准备一下。”

    荆傲雪愣了下，正想问她造人运动准备什么呢，柳儿就一溜烟的跑进了厨房。

    她无奈的摇摇头，将信箱里的信件，全部取出来，去堂屋便吃干果，边看着上面的内容。

    秦无双年纪还小，说话没有条理，基本上想到什么说什么。

    其中大部分都是给柳儿的信，荆傲雪不感兴趣，便挑拣到一边，难得的是，剩下的居然都是写给她的信。

    她挑眉玩味的打开，已经猜到秦无双要说什么了，无非就是指责她将柳儿拐走的话，真是笑话，柳儿就是她的女儿，当然跟她更亲近。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跟一个孩子计较此事会幼稚，一页纸上一个字，她看起来速度飞快，得知秦无双四月初的时候满了四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将来要当大将军，打败她这个坏人。

    咳咳，她只能说加油，现在她的实力，轻松打败秦亦舒都不成问题。

    当然了，前提是只动用武力。

    秦亦舒的脑子弯弯绕绕，布下的棋局至少提前看了十步，她根本就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不过，光是看她这几年，从未踏出村子一步，就将这个朝廷玩弄于股掌之间，就知道对方的智商超群，计谋算无遗策。

    这几年来，大皇子和二皇子大小动作不断，都怪现在的皇帝没有确定真正的太子，所以下面成了年的儿子，都开始幻想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其中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是呼声最高的。

    大皇子是上一任皇后的嫡子，占了嫡长的位置，按理说太子之位当仁不让，可上一任皇后出身寻常，是太上皇当年不重视现在皇帝时随意指派的，娘家不显长相也不一般，性子更是呆板，完全不得皇帝喜欢。

    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就“意外”去世，所以大皇子是不受宠的皇子，这一点朝廷大臣都知道。

    可人家占着名正言顺的名号，朝廷迂腐的大臣都会支持他，再加上他性子温和，所以呼声稍高。

    二皇子是现在在位的皇后生的儿子，性子暴躁，在兵部任职，算得上是一个武将，可偏偏打仗的时候只会动用蛮力，不会靠智取，所以连连吃了败仗。

    可对方的母后是皇后，背后的娘家势大，自然有很多利息相关者的人支持他。

    三皇子一直以来给人的形象，都是偏好赚钱和游历山水之间，似是对那个位置完全没有意思，可这些年来，反而是立下功劳最大的皇子。

    像是如今缓解了百姓饥荒的玉米，地瓜，红薯等作物，都是他派人种出来的。

    所以，即便在朝堂上，他对这个位置完全没兴趣，也杜绝拉帮结派，可在百姓之中却是声望最高的那一个，甚至隐约超过了现在的国君。

    六皇子是皇帝如今唯一宠信的妃子所生的儿子，那妃子地位极低，据说只是寻常农家出来的姑娘。

    可对方有一点来历不凡，那就是她曾经是国师身边的侍从。

    年轻时爬上了皇帝的床，好运的生下了六皇子，再加上国师愿意保她，所以她算是国师和刘文耀的人。

    皇帝如今最偏爱的又是国师大人，如此一来，即便六皇子资质平平，也有不少的朝廷大臣支持他。

    其他的几个小的，也是各有千秋，这朝廷的浑水，是个皇子就想要从中摸鱼。

    且不光是皇子，就连皇上的兄弟，也就是几个手握重兵的王爷也动了心思。

    如此一来，朝廷人心不齐，今日得知了消息，过来踩你一脚，明日我得到了把柄，来拽你一把，将朝政搞得乌烟瘴气。

    偏偏皇帝醉心于炼制仙丹，被国师和刘文耀哄得团团转，估计不到国破家亡的时候，他是不会醒来面对事实的。

    朝廷之上尚且如此，在国家边境之地，又有他国的国君虎视眈眈，边疆将领连连吃败仗，眼看着国土不保。

    这些内忧外患，虽然本来就存在，可若不是秦亦舒在其中操控，是不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将国家败坏成现在这样的。

    像是朝廷之中，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纠纷，都是秦亦舒一手促成的。

    她当年花了几年时间布置人脉，人手早已遍布全国，只要她一声令下，就立刻可以收网。

    她掌握着大部分皇子的动态和把柄，随意挑出来一个，就可以让皇子吃亏，失去威信。

    这也就罢了，她的智谋主要展现在边疆之地，那边都是她提拔上来的心腹将领，他们表面上吃了败仗，实际上却保住了百姓的性命和钱财，别国的势力即便攻占了城池，却也只得到了空城。

    他们吃了哑巴亏，消息也传不到皇帝耳中，如此一来，秦亦舒现在就是整个王朝的无冕之王。

    她离那个至高无上，无数人争抢的位置，也就差了一层窗户纸而已。

    这样可怕的对手，荆傲雪若是跟她斗智，那才是真正的傻缺呢。

    她哼笑两声，索性将秦无双的信件扔到一边，转而仔细看吴家递过来的信。

    这信纸上的字迹清秀工整，带着一股浓浓的闺阁气息，不必猜，定然是吴梦秋写的信。

    上面提到了婶婶生的一对龙凤胎，还提到满月酒，这些都是她刚才瞥了一眼大概得知的信息。

    除此之外，还提到了柳儿，说是五月初是她的生辰，希望可以跟柳儿见面过生日。

    荆傲雪唔了一声，她对吴梦秋这个丫头印象不错，一会儿可以将这封信交给柳儿，顺便叮嘱柳儿去一趟。

    柳儿年纪渐长，跟两个玩伴的关系不知不觉的就淡了些。

    吴寻春那小子被送去了镇上的学堂念书，一个月都回不来几趟，柳儿的时间又有一半都安排在山上，所以见面的机会不多。

    可吴寻春是做学问的，知道沈泰华这个当世大儒就在秦家，自然厚着脸皮，以跟好伙伴见面的幌子，实际上却是跟沈泰华讨教知识。

    他在学堂多年，已经改掉了之前看到书本就头疼的毛病，家里娘亲生了两个弟弟后，他也不经意的长大了，要给弟弟们做表率才行。

    加上他脑子灵活，虽然比不上柳儿的天才，却也是个不错的苗子。

    沈泰华年纪大了，又照顾着秦无双那小姑娘长大，性子也跟着柔和了不少，自然不介意偶尔指点一二。

    所以，吴寻春是偶尔能见到柳儿的。

    可吴梦秋被京城请来的嬷嬷教导，即便是吴志勇不强求她学这么多，可她是个性子要强的姑娘，只要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如今看来，倒不像是寻常农家出来的姑娘，反而像是大家闺秀。

    不过这么说也没错，将来秦亦舒肯定可以当皇帝，她是个重情义的人，自然会提拔吴志勇和吴志安兄弟两，毕竟那红薯等作物，都是吴志安琢磨出来正确做法的。

    他们原本就得秦亦舒的好感，又是有真才实学的，将来肯定可以封个官当当，到时候吴梦秋可不就是官家小姐了。

    其实柳儿的性子，若是跟吴梦秋在一起，肯定会很融洽，她这些年也隐约知道吴梦秋对柳儿有一点心思。

    可柳儿偏偏早就被霸道的妖王凤凰绑定，这些年也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看来，也只能尽早跟梦秋小姑娘说声抱歉了。

    荆傲雪叹了一口气，这养孩子也真是不容易，柳儿之前还小的时候，养孩子还挺有趣，可如今年纪大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她和沈绿曼见了，心里也不太好受。

    可这事儿急不得，柳儿又是恰逢青春期的年纪，她当年青春期的时候，本身就是个叛逆的性子，也见过身边同学各种患中二病的。

    所以她不能硬来，只能做柳儿坚定地后盾，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事，都能给柳儿一个安心的港湾。

    在这种情况下，或许还是不适合再怀孕生孩子。

    荆傲雪摸着下巴，心想：看来晚上还是继续拔掉荧光棒吧，等柳儿那边彻底没事了，再生育也不迟。

    正想着，沈绿曼已经做好了午饭，柳儿也坐在桌子边吃饭。

    她其实也差不多辟谷，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是荆家的习俗，也是她们关系亲密的证明，柳儿便没有扫兴，一直以来不管怎么样，都会跟着吃几口。

    等吃过饭后，她们休息了一会儿，沈绿曼和柳儿看完信件，也大概了解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荆傲雪起身道：“走，咱们去吴志安家里一趟。”

    一行三人便朝吴家走去，路上荆傲雪迟疑着道：“柳儿，你对吴梦秋是怎么个想法？”

    柳儿愣了一下，她心思通透，立刻明白荆傲雪指的是什么。

    她笑了笑，脸上笑意却极淡，这是她遮掩真正情绪的方式，她道：“梦秋姐姐是个好人，如今算起来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我此次过去便提前恭贺她，找个真心对她好的夫婿。”

    荆傲雪早知如此，可闻言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沈绿曼道：“梦秋这孩子只是最普通的凡人，她没办法修行，跟柳儿之间很难有结果，更何况，柳儿身上还有跟妖王凤凰的姻缘契约，以妖王凤凰霸道独占的性子，也不可能……”

    “娘亲，”柳儿突然顿住脚步，道：“姻缘……契约，是何意？”

    沈绿曼闻言一怔，她看着柳儿，见她此刻脸上极淡的笑意都消散了，只剩下面无表情。

    她和荆傲雪对视一眼，荆傲雪虽然觉得沈绿曼说漏了嘴，可这事儿纸包不住火，柳儿心智成熟，若是早点知道，也好早做打算。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反正都说漏嘴了，总不能三言两语敷衍过去吧。

    要知道，现在家里智商最高的就是柳儿了，她在这里得不到确切的回答，也会去找白马祭司巫夷灵询问的，到时候……反而更多一个麻烦人物得知了。

    荆傲雪抿了抿嘴唇，道：“柳儿，你可知道我跟你娘亲在几年前，曾经签订了千牵姻缘契约，当时我身上的反应，跟你当年昏迷在路边的状况一模一样，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娘亲才会猜出你被凤凰绑定的事情。”

    她向柳儿走近一步，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复杂，可能还会不好受，但这个千牵姻缘契约，一旦绑定，死亡都无法将你跟契约方分开，我不知道凤凰为何要跟你签订这样的契约，总之……”

    柳儿眼神黯淡，道：“要接受现实，对吗？”

    荆傲雪见她这样，心中不忍，上前抱着这个心肝儿一般的孩子，她真的很喜欢柳儿，当年也是她和沈绿曼没有保护好她。

    才让她小小年纪，遭逢大变，不得不成熟起来。

    每次她看到柳儿成熟的模样，心里便会抑制不住的心疼。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柳儿已经这么努力，她这个当母亲总不能拖她的后腿，不允许她努力上进吧。

    她真的很想让柳儿像自己一样，即便是个孤儿，可勉强也算是无忧无虑的长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是拔苗助长的秧苗，被残酷的现实，强行扭转成现在这样。

    她强忍着悲痛，道：“柳儿，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凤凰这些年也没有苏醒过来打扰你，不是吗？”

    柳儿眼眶微热，她已经知道感情代表着什么。

    即便是她现在对此不感兴趣，可突然之间被绑定了一个对象，即便她对凤凰已经有了些许好感，也感觉像是强买强卖一般。

    尤其是她现在如此独立自主的情况下，这种强逼的现实落在身上，才会格外的接受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了情绪，心说：或许她该往好的方面想。

    凤凰小灰对自己一直不错，除了最初欺负自己之外，都是它在帮助她。

    它对她的恩情，即便是一辈子都还不完，她之前甚至已经认定了自己奴仆的地位。

    可突然之间，就从奴仆变成了对方的姻缘对象，说起来，地位上升了一大截，她应该高兴才对。

    她这么安慰自己，可心里依旧存了个疙瘩。

    她蹭了蹭荆傲雪的肩膀，头一次说道：“母亲，我好累，我想去山里待一会儿。”

    荆傲雪不放心的转头看着她，道：“你确定吗？柳儿，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跟你娘亲可以跟你一起去的，吴家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的。”

    柳儿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笑道：“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娘亲和母亲还是做正事要紧，此事，我总要自己想办法想通的。”

    她说完之后，又走到沈绿曼身边，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身，脚上注入灵气，眨眼间消失了踪迹。

    沈绿曼面露愧疚，道：“是我说错话了。”

    荆傲雪抱着她，道：“别想太多，这事儿就算你不说，我早晚也要说的，不然等凤凰反应过来，柳儿还不知道这契约的含义，将来肯定会引起更多的误会，不如早点说开，让柳儿认清事实。”

    这个过程必定很痛苦，可她相信柳儿能够走出来。

    大概吧！

    她摇头苦笑，道：“媳妇儿，虽然柳儿说了咱们不要追上去，但是……”

    沈绿曼跟她抱着同样的想法，二人对视一眼，还是凌空飞起，荆傲雪拿出之前从白马祭司巫夷灵手中，得到的飞剑灵器，御剑飞行，朝柳儿身上所代表的萤绿色光点飞去。

    到了地方，她跟沈绿曼坐在草地上隐蔽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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