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说:“照我说还是别熬过去的好,现在死了还能得一块地方葬身。要是没死,后面的日子才叫生不如此。我听说那骨头钉穿了不可能再长好了,以后每活一天,每吸一口气,都痛彻心肺……说起来,这也处刑太过了吧?”
这个声音听起来就是姓楚的那个年轻弟子。
“伍长老这是杀鸡儆猴,明着是为了丹药的事,其实……只怕是冲着迁善堂去的。”
“那……”
他们走过了这间屋子渐渐走远。
等他们走了晓冬才轻声问:“他们说的,是不是黄芪和柴胡两个人?”
莫辰点了下头。
“怎么能这样……”
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只是说过几句话,晓冬他们也根本不是天见城弟子。可是这件事情明明不是黄、柴二人的错,却被硬生生扣上罪名处以重刑,听起来这两人只怕是快要死了——就算活着,大概也是生不如死。
他们都是同门,却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残害同门。
不管嘴上说得有多好听,再有大义的名分,晓冬也接受不了。
更何况是不是真的为了大义那还不一定呢。
听刚才那三个人说的,那个伍长老打着大义的名头,其实是为了排斥异己,打击迁善堂。
莫辰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这样的事到处都有,越是大宗门越是如此,光鲜的外表下藏污纳垢。
连当年的丹阳仙门也是如此。
关于师父的旧事,莫辰知道的比师弟们要多一些。
在被魔道侵蚀之前,丹阳仙门就已经只有表面上风光了。传承了千余年的庞大宗门越来越臃肿,人浮于事,内里人与人的关系盘根错节,任人唯亲,妒贤嫉能……师父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一些事情彻底灰了心,也不会在诛魔之战后自立门户,再累再难他也会把原来的宗门撑起来的。
可这事不平归不平,他们管不了。
他俩的身份根本不能见光。
再说,旁人宗门内部的事,他们何必多管闲事呢?
莫辰又一次心生警兆,转头向后看。
他的感知灵敏胜过往日数倍,所以才能带着晓冬远远避开危险,在天见城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安然无恙的过了两天。
也许旁人听说了会觉得他很轻松,可只有莫辰知道他时刻都是竖着耳朵睁着眼睛的。
因为担心别人会识破他们身上的功法根本不是天见城功法,莫辰在察、听这上头根本没有用真元,纯靠身体的本能。
人没有这样敏锐的眼睛耳朵,也闻不到空气中飘散的一些细微的气味。
可莫辰都能捕捉到,从而从声音、气味等小细节判断出对方的大致情况。
可是他们身后的这个人居然已经站到门口了他才发觉!
对方是什么人?
莫辰本能的将晓冬掩在身后。
站在门口的这个女子穿着一身白色上织绣着银线花纹的衣裙,撑着一把浅绿色的伞,目光沉静,一语不发。
她身上的气息显得格外缥缈不实,站在那儿仿佛一道影子似的,衣袂随风轻轻飘动,她整个人就象是要被风吹散了一样。
可是让莫辰吃惊的不是这个。
而是……
她看起来眉目间有股隐约的让人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她轻声说,目光掠过莫辰,落在晓冬的身上。
被莫辰遮掩着,晓冬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个就是在他梦里看见过的那个女子。
当时就是跟在她后头,晓冬才走到了寿元亭。可随后就陡然生变,他和大师兄硬生生被一股力量拽着,跨越了几乎万里之遥,从北府城来到了天见城。
这件事让晓冬一直困惑不解。
可现在他觉得,这事和眼前的女子脱不了干系。
对方应该是敌非友。
……可是说来也奇怪。
虽然在心里跟自己说,她出现的这么突然,这么诡异,可不会是无意的。
难道他们两人的行踪自始至终一直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们随我来。”
她转身向外走,好象笃定身后两人会跟上来一样。
莫辰看了晓冬一眼。
跟是不跟呢?
如果她对他们有什么图谋,刚才高喊一声,这间小院只怕转眼间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更是插翅难逃。
莫辰和晓冬两个跟在她身后,沿着一条生着青苔的小路向前走。
不知她有意还是无意,选的路也是没有人迹的。
晓冬心里有许多念头来来去去。
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对前面这个女人,却生不出恶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