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下了一夜,清晨天色越发的阴沉。
只有雨声的街道上传来哒哒的木屐声,雨雾里出现一个少年身影,蓑衣斗笠随着走动露出青衫。
雨声,木屐声,转过一条街道便还有打铁的呛呛声。好乖啊,这样的天气也不歇息,薛青带着几分赞叹走过。
“小哥好乖啊..这种天气还起这么早..”
鲜鱼铺也开着门,但卖鱼的妇人却没有操劳,而是坐在小凳子上梳头。
薛青从斗笠下抬头,那妇人已经抢先开口。
“天将降大任与你嘛。”她道。
薛青笑了道:“大姐说得对。”
走过这两条街便又恢复了安静,毕竟这么早又是大雨天,就是再勤劳的人也不会出门,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比如她,比如乐亭。
咯咯吱吱嗯嗯哼哼,车声伴着猪杂叫声从雨中传来,这是薛青第二次在街上遇到乐亭,雨雾中少年人亦是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但比起薛青的蓑衣斗笠要破旧简陋很多,鞋子衣袍都被打湿,因为下雨石板路湿滑,他的身子俯的更低,双手并一根肩绳都被抻的直直。
木屐声在后响起,乐亭并没有回头,试图向一旁让一让,但这有些慢…..身后并没有斥骂声,反而车的重量一轻。
乐亭回头,看到侧边推车的少年,笑了道:“果然是你啊。”
薛青抬头对他笑了笑,道:“是啊,这么早,除了勤勉学习的我,还能有谁。”
乐亭道:“你每天都这么早吗?”
薛青将车用力一推,道:“边走边说啊,别浪费时间..”
乐亭笑了转过头迈步,道:“…看着瘦瘦的,力气不小啊…”适才那一推倒让他随着车前行了一步。
薛青道:“..圣人说,人不可貌相。”
乐亭大笑,道:“听说你又风光了?”
双园里被宗周点名请来就足以被现场的人记住,更何况后来还因为害怕做不出诗,不成笑话都难,薛青笑了笑,道:“是哦,我一直人前很风光的。”
乐亭笑道:“人后很努力啊….你每日都这么早吗?”
薛青道:“是啊,别的时候我都跑着的,今天下雨跑不动。”
乐亭回头看了眼:“…肯定不是因为没有马车坐。”
薛青伸出一只手对他举了举握拳,只可惜蓑衣遮挡看不到结实的肌肉,道:“当然,我害怕会做不出诗,马车还是敢要的…我这是为了锻炼身体。”
乐亭再次大笑,道:“怪不得这么有力气…用力推啊。”
薛青干脆移到后方双手撑住车道:“拉好了…别脱了手。”话音落哈的用力向前。
载着十几只猪仔的车咯噔咯噔的在青石板上快速的滚动,雨布下的猪仔受到惊吓发出更大的叫声,污水与雨水一起混在落在街道上,溅在木屐上翻动的衣袍上。
“….你难道也每天这么早?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不是,别的时候没这么早,早上的时候要将田里的事做好,给我娘做好饭…我每日要在卢家做工半日…这几日忙耽搁了功课…我想早一些,好补补功课。”
沿街一路前行,一个在前拉扯,一个在后推车,穿过两边紧闭的商铺,偶尔行色匆匆走过的路人,路人会掩鼻避开或者抱怨两句猪粪污水溅到。
“真是对不住了。”薛青会对路人客气的说道。
乐亭则回头笑笑没有说话,二人一边走一边闲聊,聊的也无非是社学或者家里的事,哪个先生严厉哪个先生脾气好,我娘做饭做的很好之类的,很快便到了城门。
因为下雨城门还没打开,看到这两个少年拉着一辆车过来,兵卫有些惊讶。
“卢家又添了个使唤人吗?”有认识乐亭的问道。
薛青已经抬起斗笠对兵卫笑。
“是我呀。”她道。
作为每日最早一个穿过城门的人,虽然没有跟兵卫说过话,但兵卫们也都认得她了。
“我是他同学。”薛青道。
兵卫们露出更惊讶的神情,打开城门看着这两人一个拉车一个推车走了出去。
“那个卖身奴竟然还有同学?”一个兵卫道,“一个奴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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