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烈退出去病房,替两人将病房的门关上。
房间内宁静一片,只听到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
“小身板儿,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
晏沁震惊的盯着坐在床榻上的人,声音里有些虚弱的颤抖:“还是说我现在已经是上天堂了?”
聆微的唇角勉强露出一抹浅笑。
“没呢,我们都活着。”
晏沁的心情起伏不定,眸色震惊又喜悦,要不是她现在全身还麻麻地没有知觉,她一定要给聆微一个紧紧的拥抱。
“怎么回事儿?三年前的爆炸案,你不是”
晏沁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想起当年那些惨烈的照片和鉴定文件,再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聆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聆微垂下视线,深深的呼吸了几次,稳下心绪,轻声道:“三年前”
三年前,东郊屠宰场的那场爆炸案中,无一生还。所有没能逃离工厂的人,无论是那些不明身份的雇佣兵,还是冲进去救人和拆除炸弹的警察,全都被炸的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聆微躺在冰冷黑暗的地下室时,同样一度已然绝望。她觉得自己中了诅咒,命运早就注定她逃不过这场情劫,注定死在这座牢笼中。
然而,上天终于还是对这个受尽磨难的灵魂起了怜悯之心。
萧喻在发觉事情不对劲之后,立刻去陌巷寻找杜烈。杜烈一听说是聆微出事,并且已经失踪了两天,大惊失色,联想到之前不久刘三青对聆微的威胁,想也不想就带上手下的人马杀了过去。
然而刘三青和这件事并无关联。他坦言自己既然当初放走了聆微,除非她自己送上门,他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再去把人绑走。
青爷在道上混了几十年,虽然杀伐无情,但向来言出必行,不会故意耍诈。杜烈当时急得团团转,刘三青想了半天,猜测着说,聆微有可能被一个叫晏则恺的绑架了。
杜烈和萧喻立刻赶往晏则恺的老巢,东郊的屠宰场,本来还不确定聆微在那里,但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那个破旧的工厂正在被南都警署全方位的悄悄包围,这才确定无疑。
杜烈的人马借着警方的力量和迟家的人手作为掩护,声东击西,从后门潜入工厂,一路上和雇佣兵发生了械斗。这也就是当初那群雇佣兵跑去通知晏则恺,他们被包围了的时候。
但雇佣兵并不认识杜烈手下的黑帮势力,只单纯的以为他们是被前后夹击,却没想到来的是完全不同的两拨人。
一片混乱之下,杜烈潜入了地下室找到聆微,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内将她救出。萧喻则是直接将她带离南都,一路上带着萧家的私家医师救治聆微,直到飞机落地巴黎。
晏沁全程都保持着震惊的神情,张了几次口,等着聆微慢慢的说完当年的情况,她才讷讷的开口。
“那你是在爆炸发生之前就离开的是吗?可那个地牢里有一个孕妇遇害,她又是谁?”
聆微轻轻的摇了摇头:“当时的情况我也不是完全了解。不过杜烈事后告诉过我,他救我的时候有一个女佣兵要杀他,他就把那人打晕了”
晏沁这才把所有的事情理解连贯。
那个女佣兵被打晕了之后就躺在地牢里,巧合的是她同样怀孕了。强力的爆炸和大火之后,所有的人体特征都被损毁,他们才会误解聆微已经遇难
想到这里,晏沁的脑中一闪,忽而想到什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聆微的腹部,脱口而出:“那你的孩子”
她没有问完,隐隐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聆微一直含着浅淡笑意的唇角僵住,眸光滞涩,泛出大片苍白的空寂。
“没有了。”
她的声音破碎,压着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怆然,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空洞的黑暗中。
气氛骤然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晏沁感觉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想来也是,当年的情况那般惨烈,聆微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加上她那是原本体质就不好,孩子自然是留不住的。
晏沁当年将聆微的所有境遇看在眼里,那个孩子的降临几乎是当时身处绝望中的聆微,唯一能看得到的光亮,现在自己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难受,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三年前的聆微得知真相时,有多痛苦崩溃
晏沁咬了咬唇,暗骂自己脑子被麻药折腾坏了,非要问这事儿,惹得聆微伤心,心里一急,感觉麻药的效用好像慢慢退了,不由呼痛。
“嘶疼!”
聆微陷入黑暗中的情绪被她的痛呼声拉扯回来,面露焦急:“你别乱动,我去给你叫医生进来。”
“别别别,你叫他们来有什么用,难不成再给我打一剂麻醉?”
晏沁疼的咧嘴,左边半个身子好似被人砍了一刀似的火辣辣的痛:“靠,中子弹儿这种事可真不是闹着玩的,疼死本小姐了,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