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丞相是来真的了,想不到他们没死在叛变里,没在入侵下,竟然死在自己手里!何其荒谬!
可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锦瑟抱起爱女,连同哭的六神无主的秦可晨一起,收拾了细软吃食,关进了密室里。
秦可晨抱着女儿,哭着看着宫主。
锦瑟用毛巾沾了水,将所有通风口堵死,如果徐知乎要赶尽杀绝,这里很快也要烧起来,进了烟她们也必死无疑,若是堵好了,她们躲上几天没有任何问题。
锦瑟叮嘱她们不能点油灯,向出口走去。
秦可晨急忙抓住宫主:“娘娘……”
锦瑟毫无犹豫的拿开她的手,正色的看着她:“我们早没什么盼头,宫里有这样密室的主位不少,以后,四公主就指望你了,自己撑起来。”说完大步走了出去,落下了密室的机关。
……
端木蔷薇温柔的看着爱女,如果可以她定将徐知乎大卸八块,她现在恨他比恨皇上还恨,他会不得好死的!他定不得好死!
岳悦品路带着包裹进来,拉着主子公主往外走,她们是宫中多年的老人,找个藏身之处没有问题,大火很快就要烧过福寿门,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娘,我怕……”二公主身体软软的靠在母亲身上。
端木蔷薇的眼泪簌簌而下。
“娘娘!走啊——”
……
徐知若哭喊着望着再不看管她的宫人,笑的像个疯子:“徐知乎,我们都是死的……让你为了一个外人要杀你的亲眷……徐知乎你不配做我大哥!你不配——哈哈哈!宗之毅你混蛋!你可曾真心对我,不过是为了一个孽种,孽种……”
徐知若仓皇的爬起身,她的孩子们呢,她的孩子呢……
……
圣都之内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打家劫舍早已停止,面对无情的巨响和扑不灭的大火,早已让人丧尸了求生的欲望!
再忍不住生死折磨的人们有的直接冲入火海,有的从高楼上跳下,有的目光空洞抱着自己的子女任头上燃烧殆尽的房梁倒下。
圣都之内一片死前的沉寂。
圣都之外亦一片哀嚎,徐家倾千年基业,封赏所有积累,换这个王朝粗暴的覆灭。
……
徐知乎仰起头看着冲天的烟火。
元宵哭了,耳畔的嘶吼,巨大的声响,身旁一动不动的人们,城中不断敲响的丧钟人,让他不停的大喊大叫。
徐知乎抱着他,任他撕扯不为所动,不假他人之手,他只是抱着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
……
徐府内。
徐老夫人听着震耳欲聋却还在此起彼伏的声响,整个人软在地上,她的孙子……她的乖孙子……徐知乎,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就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你身后万年的声誉,你的儿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齐西雨静静的在院中,徐知乎为家中每个人准备了一份毒酒,她抬起头看着被火光和巨响包围的巨城,嘴角漏出一抹平静的笑意:徐知乎,我贪心了,来生,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求天下苍生,不在乎礼义廉耻,只求,先于她与你相遇……
……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往日耸立在这片土地上的巨大城郭,汇集着四海之地无数奇珍异宝的大都城,如今茫茫一片。
逃过一劫的人,目光呆滞,浑然无生机,有的穿着破破烂烂的从废墟中寻着吃食;有的茫然的仰头头,不停的笑,嘴里念叨着‘着火了,着火了。’有孩子的哭声从街头巷尾响起,等不来安抚。
此时,紧闭了三天三夜的大门轰然打开!一骑车马缓缓而行,为首的男子一身青衫腰间别着一管竹笛,手里抱着粉雕玉琢的孩子,孩子早已哭的没了力气,他仿佛浑然未决,径自趋马向管路而去。
不多时,大军涌入,喊杀声骤起,为陪葬之地,肃清最后一批还活着的蝼蚁。
徐知乎带着人从城南而入,说过之处再听不到一丝声音,万籁俱寂,再无生还。
徐家的牌匾早已漆黑一片,齐西雨已经去了,为了不让他手刃亲人,她是想为他除了徐老夫人的。
徐老夫人只是平静的开口,我不为难他,我就是再看我孙儿最后一眼,最后一眼……
徐老夫人也真的只看了那已经哭的疲倦的幼儿最后一眼,用死向天下苍生赎着赎不了的罪孽。
……
徐知乎畅通无阻的踏入皇宫,宫中早已尸横遍野,活着的人经历了非人的精神折磨,看到他,即便是螳臂当车,也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恨,自己的孩子、妻女这些天不定经手了怎么样的折磨,这个魔鬼竟然还有脸出来。
可,这些人连他身也近不得,均与地上的泥泞混杂在一起,消了最后一缕仇恨。
元宵倒在他肩上,早已被一路的厮杀麻木的昏了过去,他想要母后……
徐知乎一路而行。
凤梧宫外聚集了行尸走肉般活过来的人,欲让里面的尸体血债血偿!那个杀人魔不是要为她讨个公道吗!不就是因为里面的妖后吗!他们就要把这个妖后剁碎了让他一块骨头都得不到!
那个杀人魔!他定要血债血偿!
徐知乎已经下了马。
聚集在凤梧宫外的人,吓的一哄而散,早已杀红眼的人,瞬间冲了上去。
徐知乎脚步未停,急步而入,他来晚了,耽误了些时间,她不要生气。
……
端木徳淑已经换好了敛衣,周身镇在冰钻中,面容祥和,端庄贤淑。
尽管人死灯灭,没人在乎一直未出现的人,可没有他在场,亦每个人敢把人送去下葬。
如今徐知乎清风朗月的走来,一如从前,波澜不惊,可这次他踏着黎民百姓的血肉,手中沾染罪孽,纵然还是昔日的模样,众人再不敢说无欲无求四个字。
吉梧抬头看来人一眼,神色木讷。
宗之毅衣冠整齐,怔怔的歪着外面还未熄的大火。
雷冥九受着冰,仔细这不准它们湿了她的衣衫。
徐知乎走过来,松口气,伸出手,摩擦着她冰凉的脸,想起她紧张的盼着他捡起帕子的小样子,声音轻喃:“我来晚了……”但,还是不会捡你的帕子。
小仙,看在他们懂事的份上,留个全尸吧。